壽伯回到客房,挨著小少爺身邊席地而坐,靜靜的等著奇跡出現。
澹臺家主在等他孫子,樂韻優哉悠哉的喝完茶,懶洋洋的合上眼睛,默默的測試自己的聽力,試試有沒長進,窺聽一陣,發現聽力略有一丁點的長進,對于二百米以內的細微聲響聽得更真切,比如,能聽到一樓地面有一條暗溝有小動物在活動弄出細碎的悉索聲。
樂小同學有閑心聽聲響,澹臺家的四人視線里就只能看到仰躺著的病人澹臺尋陽,生怕錯過重要信息,都舍不得移開視線。
澹臺睡美人靜靜的躺著,當個安靜的美男子,過了不知多久,他平穩輕微的呼吸加重了點,就好像從睡夢中回神,數年沒有動的眉毛與眼皮輕輕的顫動,手也動了動。
就如人在睡夢中想翻身,他無意識的挪了挪腰。
那一動,令緊盯著他的人欣喜欲狂,巨大的驚喜砸來,沒人發出聲響,反而不約而同的屏住呼吸,唯恐驚嚇到即將蘇醒的俊俏少年。
俊少年動了動后又是短暫的沉靜,又過約一二分鐘,他再次翻身,是真正的翻身,手腳移動,向一邊側翻。
那個側翻并沒有成功翻過去,翻到一半又仰躺下來,做個伸懶腰的動作,手臂作伸展狀,然后他“啊”的重重的哈氣,緊閉多年的雙目徐徐睜開。
那雙眸子黑白分明,迷濛、惺忪。
看到孫子終于睜開那雙九年未睜眼的眼睛,澹臺明光一動不能動,壽伯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心房里好像有萬千朵煙花開放,朵朵絢麗。
澹臺尋陽睜開眼,看到是比淺橘色還要淺淡的墻壁,以及一塊橘色毛巾被和一條露在毛巾被外微微曲彎的腿,沒有穿褲子的腿,白膚很白,也是氣色不佳的那種病態白。
他眼睛能視物,但大腦有點遲鈍,思維跟不上步驟,一時還不知思考,也沒有喜怒哀樂,手臂向下落,視線無意識的偏轉,望向身側。
“阿陽-”沉睡多年的大孫子偏轉頭望過來,澹臺明光再也控制不住,嘶叫了一聲之后老淚縱橫,喉嚨里再也不出聲來。
“哥哥,哥哥-”哥哥終于望過來,澹臺尋歡驚喜的笑起來,往前一撲,撲向哥哥。
壽伯眼中淚花在打轉。
澹一立在門口側,站得筆直筆直的,心跳比任何時候都快,快得他自己都無法控制。
一聲壓抑的痛哭,一聲歡悅的叫聲,兩道聲線沖進耳蝸,澹臺尋陽塵封已久的、遲鈍的記憶之門被轟然沖開,那些存于大腦里的記憶像洪水猛獸,一股腦的沖出,他仿若被電觸了一下,惺忪雙眼陡然清明。
當驟然望向身側,入目的是一個很熟悉,但卻鬃發發白的老人,那是爺爺自父母相繼離世之后,爺爺將他和弟弟帶在身邊教養,朝夕相處多年,對爺爺的模樣再熟悉不過。
就在那一怔之間,一份重量撲來,腰與手被環抱住,他機械的低頭,望見一個小少年撲在自己胸前,仰著臉望著自己,那張臉,正是自己一母所出的弟弟。
澹臺尋陽愣住了,為什么一轉眼間,爺爺的頭發竟然白子,弟弟也長大了他記得爺爺明明很年青的,弟弟也還是小小的男童,為什么會變這個樣子
“爺爺,您的頭發怎么了阿歡,你怎么長這么大了還有,”他望向一側的老人“壽伯爺爺,您臉上的皺紋為什么那么深”
久睡的俊少年,喉嚨有些干,嗓音有些僵硬干澀,語氣卻猶自當年那般的明快。
“哥哥,你終于說話了。哥哥,我想你,嗚-”聽到哥哥叫自己阿歡,澹臺尋歡欣喜的將頭伏在哥哥懷里,一剎時驚極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