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福只看了一眼便瑟縮著避開了目光,沒有說話。
這樣心虛的舉動令李玄武都能確認劉彪供詞的真假,他大叫著沖過來,狠狠扇了張福一個耳光。“為什么為什么要害死我爹和我娘我們跟你們張家到底有什么仇”
張福還是沒有答話,只是本能地怒瞪李玄武。他在晉陽跋扈久了,已經受不了如李玄武這樣的平頭百姓對他的冒犯了。
可這一回,辱罵還未及出口,張福的臉上又是一涼。
是李野隨手抽出一把匕首貼在他的臉上,狠狠道“舌頭既然不想要了,我就幫你切下來”
張福的身體狠狠抽了一下。兩天的朝夕相處,張福自認已經十分了解李野,了解他的言出必踐,更了解他拳頭的力度與刁鉆。
“不是我我只是張府的管家,這都是我家郎君的意思,與我無關哪”張福趕忙推鍋。
“把話說清楚”李長安終于再度發話。話音平靜如水,卻冷冽如冰。
張福在九叔的鐵拳和李野的威脅下總算學會了尊重李長安,一五一十地答道“是,是因為豆腐。李李二郎您將豆腐的秘方獻給了鐘家,我家郎君曾去討要,卻被鐘家拒絕,甚至還受了訓斥。我家郎君要尋人出氣,可李二郎您那時已經去了金陵,所以”
張福的供詞證實了李長安先前的推斷,但這卻不能給李長安帶來半分欣喜,唯有滿臉的淚水。
許是李長安這默默流淚的模樣的確招人心疼,許是這滅門的橫禍的確教人驚懼,又或許僅僅出于對李長安這綁匪的恐懼,如泥胎木塑般枯坐許久的姚恂終是小聲勸道“李小郎,人死不能復生”
李長安冷笑一聲,打斷他道“姚縣尊,可以判案了”
姚恂猛然一噎,下意識地推辭“老朽已然掛啊”
姚恂話未說完眼前就看到一道銀光閃過,他慘叫一聲,忙不迭地滾到了地上。
“姚縣尊,我不是在與你商量。”李長安面無表情地還劍入鞘。
望著被李長安一劍斬落的發髻,披頭散發的姚恂咬牙回道“儒者可親而不可劫也,可近而不可迫也,可殺而不可辱也。”
姚恂突然開始掉書袋子李長安顯然沒有料到,他一時沒有說話,只滿臉訝異地望著對方。
但李長安臉上的驚訝卻被姚恂解讀出了另一種可能,他扶著原本坐著的山石慢慢站起身,好言勸道“長安,老夫知你失去至親之痛,但你年紀尚幼不知輕重。你將我等擄來嚴刑拷打,你以為你這是在伸張正義么你可曾聽聞,三木之下,何求不得縱然縱然這些人說的,句句屬實,如今你伯父正是晉陽縣令,你該將此案交由他來問審。你在此處私設公堂,若是傳揚出去,可知是何后果”
李長安側著腦袋,一臉不可思議地看了姚恂許久,忽而道“巧言令色之徒你怎么敢仍以士自居”
姚恂臉上一熱,過了一會,他突然挺直腰桿怒目圓睜“老夫縱使掛冠也終究曾是官場中人,與你伯父尚是同年你如此出言不遜任意妄為,就不怕老夫彈劾你李家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