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便算是正式交了投名狀,從此將時家綁上了李家的戰車。
而在李家仆役又將時松時然兩父子引走后,李長安亦開門見山地向李雍言道“李家坳中,人人知我娘識文斷字,但真正知曉我娘學問深淺的唯有時叔與時然。但今日之后,我的身世便再無破綻。”
在這個知識仍是壟斷財富的時代,一個民婦學識淵博本就令人印象深刻。是以,倘若有人要追究李長安的身世來歷,李玄琦的學識就是目前最大的疑點。而如今,時家既上了李家的船,自然會與李家一條心,絕不會出賣李長安。
這個道理,李雍不會不懂。但眼見李長安將這收買人心的事做地如此不顯山不露水,又將這點明利害的話說的如此輕描淡寫,他仍不禁側目而視。
自從清明那日與李長安開誠布公之后,李雍常常會有一種錯覺站在他面前與他談話的,并非一個只有九歲的孩童,而是一個思想手段都已成精的成人。
好在,李長安說完這句,隨即展顏一笑,雙眼亮晶晶地邀功“不過我相信,憑師弟的才智,爺爺將來一定不會后悔收了這個得意弟子”
總算,少年意氣還沒丟
李雍見狀,不由暗松了口氣。少年老成雖說是每個做長輩的對兒孫們的美好愿望,但太過老成也委實是令人感到不安哪
他沉吟了片刻,終是委婉道“長安,你娘”
讓李長安改姓李顯然會比讓他繼續姓韓,對他更有助益。但李雍也知道,如李長安這個年紀的孩子,通常都是很叛逆的。他們常常會將自己的前程看地很輕,卻將如何爭“名正言順”的一口氣看地極重。更遑論,李長安一向都是個特別有主意的孩子。
但李長安卻并非常人,不等李雍把話說出口,他就已不假思索地截斷了對方。“爺爺,我對母親的心,和您是一樣的。我要維護我娘的身后名,其他的,都不重要”
無媒無聘、未婚生子,在這個時代,這是足以撕碎一個女子的罪名。李長安穿越一回,與李玄琦當了八年母子,若是為了一點所謂的自尊心就要毀滅自己母親的名聲,那可真是一把年紀活在狗身上了。
李雍安慰地嘆了口氣,抬手拍了拍李長安的肩頭。剎那間,對他李長安方才展露的一點冷冽算計的不適便蕩然無存。
翌日一早,李長安便又捎上時然與劉官寶,護送著李雍一同返回太原。
太原的景象卻比晉陽更盛百倍。李雍還沒來得及進門,李府的大門口就已烏泱泱地聚集了近百名適齡學子等著參加入學面試。
一見到李雍的馬車出現在視野之內,這近百名學子就急忙簇擁上前,一個個直著脖子急切地喊著“李師學生心慕文宗盛名,特來求教”
這些學子年齡不一、衣衫不齊,顯然是分別來自太原郡不同的世家。可他們此時喊出的話卻是整齊劃一,明顯事先商定。這近百人發出的整齊的吶喊聲可說是聲震十里,竟引得路人紛紛側目。
李雍風塵仆仆,當然不會在這個時候馬上開始面試,便令已自陰館趕回的李延齡通傳三日后,李師開門擇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