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身一摁劉官寶的肩頭,轉頭向時然和黑牛言道“官寶呢,對自己的人生已經很有規劃了。你們倆呢,怎么說”
時然與黑牛彼此沉默著交換了一個目光,異口同聲地問道“說什么”
望著至今仍裝無辜的兩人,李長安差點給氣笑了,立時拍桌大罵“你們當我瞎啊從晉陽到太原,這一路上你們倆都沒說過話”
兩人霎時一驚,同時垂頭喪氣起來。
“玄武,你來說”眼見兩人都成了鋸嘴葫蘆,李長安又伸手一指李玄武。
李玄武自然是什么都聽李長安的,賣親哥賣地毫無負擔。“我哥退親了。”
“退親什么時候的事”李長安驚道。可不等李玄武答話,他又了然。“是因為師父和師娘”
“是”時然咬著牙,滿心忿忿、滿臉嘲諷。“李嬸一走,他就親自上門來退親了,唯恐連累我家。”
時松一向以讀書人自居,以讀書人的標準要求自己。是以,一見李家落難就忙不迭地要退親這種事,時家是干不出來的。甚至,在李嬸延醫用藥的那段時日里,時松還差遣時然悄悄送過兩回銀錢。可在李嬸過世之后,李黑牛就親自上時家要求退親,無論時松怎么勸說,他都不肯改主意。
讀書人有讀書人的風骨,貧賤不能移;自然也會有讀書人的傲氣,君既無情我便休。
李黑牛卻是滿面苦澀,久久才道“小師弟,那時我家破人亡一無所有,小意若嫁給我只能受苦”
時然卻冷哼一聲,不肯多言。
劉官寶左右一望,忽而道“現在事情不是過去了么”
“如今再結親,豈非坐實了我時家嫌貧愛富,只可共富貴不可共患難”時然隨口反駁。
劉官寶聞言,也是一窒。
李長安也不禁一聲長嘆,良久,他才摁著李黑牛的肩頭提點道“造化弄人你若有心,他日能夠自立門戶,再上時家提親。”
李黑牛點點頭,鄭重向時然允諾“小師弟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辜負了小意”
時然也知李黑牛那時退親實有諸多無奈。退親之后,時然的父親待李黑牛一如既往,時然與李黑牛感情更深,自然更能體諒他。
“到時候,記得讓長安找個夠身份的中人來提親。”他語調低幽地提醒。
讀書人嘛,都好面子。時然相信,只要李黑牛給足了時家面子,時松是一定不會放過這個人品過硬的好女婿的。
李黑牛聞言,臉上即刻掛上了一個大大的笑容,用力點頭。“我知道啦,小師弟”
李長安這才放下心來,即刻舉杯道“好了,咱們兄弟幾個一向猶如骨肉至親,不必為了這點小事生了隔閡。記住,兒女情長只會影響我們拔刀的速度干了”
在場的幾個小伙伴連青春期都還沒過去,兒女情長究竟意味著什么,他們根本就不明白。可作為一名合格的腦殘粉,他們卻都一致認為李長安的話實在帥氣,當下起身將酒杯重重地撞在了一起。“干了”
三日后,李雍的招生考試如期舉行。時隔三天,這一回來到李府參加考試的學子比三天前又多了一倍有余。不但太原郡的學子們來了,就連秦地、冀州、中原地區都有不少學子風塵仆仆地趕來。
李長安并不關心,正如李探微先前所言無論李雍收多少弟子,他都是師兄。于是,他心無旁騖地投入到了新酒樓的選址動工事宜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