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鐘機卻笑道“大姐怕是把事情想簡單了。李家軍漢出身,縱使如今已不在行伍,這謹守門戶想來也是不差的。那豆油的方子如此要緊,想拿可不容易。”
鐘棉冷戾一笑,狠狠道“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實在不行,三木之下何求不得”
“不行”哪知,鐘遜又拍著桌案大聲反對。“事情若是鬧大了,你當李雍會裝聾作啞么更何況,那李王氏的親爹可是金陵王氏,是當朝宰相”
鐘棉見狀,登時一慫。遙想當年,她的兒子為晉陽令,收拾幾個無權無勢的佃戶都尚且弄地七零八落,最終自己被先帝罷了官職。如今要對付同為世族的李家,鐘棉還真不敢托大。只要親爹不是站她這邊,就憑張家,她是絕不敢與李家當面鑼對面鼓地開戰的。
“要做豆油,必得用到大豆。兒子以為,只要咱們能將這市面上的大豆都收來,李家若不想買賣做不下去,必得向咱們屈服。”鐘機果然才是鐘遜的子嗣中的第一人,三言兩語就抓住了問題的關鍵。
鐘遜這才滿意點頭,然后他扭頭望向鐘棉,仔細提醒“這件事就交給你們張家。記住,要悄悄地辦、不顯山不露水地辦,切不可打草驚蛇。”
鐘棉用力點點頭,又試探著問道“那李家莊戶那邊”
鐘機隨手拍了拍膝蓋上并不存在的灰塵,笑著應道“橫豎不過一顆閑棋,大姐隨意。”
“那這收大豆的錢數”
“大豆市價不過七八文一斗,這點小數目,憑張家的財力莫非還不能支撐大姐說笑了”鐘機輕描淡寫地丟下兩句,便起身向鐘遜一揖。“阿爹,兒子還有公務在身,先行告退。”
事實上,自從李家開豆制品店,對大豆的需求是每日劇增。如今,這大豆的市價已經漲到了十文一斗。但些許小事,自然不在目下無塵的鐘機的關注范圍之內。
望著鐘機飄然遠去的背影,鐘棉忍也忍不住地撇了撇嘴。她這弟弟什么都好,就是為人實在是太過慳嗇了。
于是,鐘棉又扭頭望向鐘遜,凄凄地喚了一聲“阿爹”
終究是老爺子疼閨女,只見鐘遜輕拍著鐘棉的手背道“待辦成此事,給張家三成干股。”
“謝阿爹”鐘棉這才歡喜應聲,又拍著胸脯保證。“阿爹盡管放心,這點小事,微之一定辦地妥妥當當”
說實話,對張啟的能力鐘遜實在不抱什么信心。但收購大豆,拿錢辦事而已,他手底下又有不少人手幫襯。若連這都做不好,豈非是個弱智
“但有一事,你要應我。”鐘遜不曾對張啟有什么夸贊或鼓勵之言,卻突然肅聲發話。“明日,五郎會拿上鐘家和張家的名帖去李府。只等李雍點頭,你就帶著張鳴與張默去李家請罪”
鐘棉聞言,登時臉色一沉。
可不等她出言發對,鐘遜便又拍著她的手道“小不忍,則亂大謀”
李家與張家如此交惡,縱使張家賠盡小心又有什么用難道李家能與張家言歸于好縱使李家樂意,張家也是不答應的
“女兒知道了,全憑阿爹做主”鐘棉腹誹了兩句,這才委委屈屈地應承了下來。
然而,當鐘林親自將兩份名帖送去李府,李雍卻傳訊來道“長安如今不在太原,有什么事,等他回來再說。”
聽到這條回訊的鐘遜當場就砸了他每日要進一碗的老參湯,橫眉豎目咬牙切齒地說道“欺人太甚李家,是該教教規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