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乙再度上前來,一左一右牽住午癸和柴叔的手,連聲提醒“正事正事要緊”
只見午癸與柴叔彼此互瞪一眼,終是不情不愿地各自收起了刀。
可等到雙方坐下談正事,又出了問題。
柴叔不愿意帶著貍奴坐在午癸的下首,便又趕走了未乙,自己搬了把椅子帶著貍奴與午癸并排而坐。
直至這一刻,大廳內才終有了些正經談話的氛圍。
只見老書生清清喉嚨,向柴叔言道“事情你也都知道了,這件事關系著我們昭明盟的存亡。茲事體大,眼下實在不是斗氣的時候。”
柴叔得意一笑,慢慢道“如此條件我也一早就提過了,只要你們從此只認我主一人,一切都好說”
未乙聞言不禁無奈搖頭感嘆“申丙,你這豈非仍舊斗氣”
“那就沒什么好談的了”柴叔聞言,登時將臉一沉,又拽著貍奴站起身來。
貍奴一頭霧水地被柴叔擺布到現在,終是忍無可忍,當下用力甩開柴叔,大聲道“這里究竟有沒有人能將前因后果都說明白”
未乙見貍奴發話,立時兩眼一亮,忙恭恭敬敬地應聲“小公子有話盡管問。”
柴叔見貍奴與未乙搭上話,立時滿臉驚慌地喚道“小主人”
這些年柴叔與貍奴聊過昭明盟的來龍去脈、也聊過愿意跟他一同追隨貍奴的一眾好兄弟們,但卻因擔憂貍奴惱怒排斥基本沒怎么提過午癸那伙人。在柴叔看來,這午癸在太孫死后把持昭明盟大權,不認主人實在是可鄙可恨。然而,午癸雖可恨,卻遠不如未乙可怕。
當年太孫在未乙的家鄉彭城起兵時,未乙還只是個普普通通的讀書人,一不是昭明盟成員、二不曾參與起事。可等太孫轉戰別處后,前來平亂的官兵卻將未乙家也當賊匪給剿了。未乙家破人亡,這才一怒之下投了昭明盟。
而太孫亦賞識未乙才學,將他奉為軍師。然而,柴叔卻始終對未乙有所保留。并非嫌棄他是個文弱書生,而是柴叔至今仍記得起兵之初,太孫本意揮兵南下直取皇城。是當時還是普通書生的未乙挺身而出,勸告太孫彭城乃南面門戶眾矢之的,太孫應另選龍興之地,以免成關門打狗之勢。
這么多年過去,柴叔始終想不明白未乙獻策,究竟是真的看透了太孫的困局,為他指點迷津。還是僅僅只為了保全家鄉、禍水東引
當然,如今時過境遷,再追究舊事也是徒勞。可柴叔卻始終記得他與午癸爭斗多年,雖奈何不得午癸,午癸亦奈何不了他。可未乙但凡開口說話,事后柴叔再仔細琢磨,十回里總有七八回是他吃了悶虧。
哪知,他話未說完,貍奴已然一聲怒喝“大膽申丙這些年來你事事自把自為,今日在這昭明盟內你還這般放肆莫非,你真不將我這主人放在眼里嗎”
貍奴這些年在李長安的身邊耳濡目染,此時發作竟也頗有幾分李長安的威勢。至于柴叔,這些年貍奴對他言聽計從慣了,猛見貍奴發怒他更是不知所措,還未想明白該如何處置就已本能地跪倒在地。“申丙不敢”
貍奴面色冷凝,冷冷道“不敢就閉嘴”
然而,貍奴卻不知他這般威勢,不但柴叔驚慌失措,就連午癸和未乙也是一陣凜然。方才貍奴現身,午癸和未乙見他年紀幼小樣貌秀美,并未十分將他放在眼里。可此時見他發作,方才意識到此人極有上位者之姿,絕非神氣軟糯、毫無主見的那一位可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