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今想提醒越臨,沒想到這狗已經盯緊了他,匍一動身,陰犬便朝著他縱身躍來。
楚寒今側身躲開,取出長劍剛要應戰,卻發現陰犬躍過了自己,向著屋內掀動四腳快速奔去。
從它的背影楚寒今明白了它的目標。
越臨。
靠墻的木凳上,越臨懷中摟著球球,側過的鼻梁和下頜安恬,正在沉睡。
兇獸煞氣逼人,陰風陣陣,讓他從沉睡中睜開了雙眼。
除了飛躍而來的陰犬,后踏來一襲雪白的身影。楚寒今扭住陰犬脖頸上的項鏈,重重往后一掣,將整條龐然大物掀翻在地,單手卡在它的喉管。
他發縷被風吹起,待散落時,白靴踩著陰犬的頭顱,底下涌出了一縷鮮血。
“陰陽道的追兵就要來了,”楚寒今說,“這條狗是負陰君養的獵犬,最善嗅人血,只要聞了一滴,百里內便能循氣味將人找出來。”
他鞋尖再往下踩,力道看起來不重,卻將陰犬控制住,暫時失去行動的能力。
“趕快走吧。”他說。
越臨眼神微微一暗,點頭。
沒想到走了這么遠,還會被追兵所及。
他們抄起還在睡夢中的球球匆匆奔出荒廟,剛走到樹林當中,眼前驟然降落一縷漆黑的身影,單手勒住駕馭白鶴的繩索擋住去路中間。
陰陽道的人,為首的是負陰君。
看到他,楚寒今并不算太緊張,單手按劍與他對視。
負陰君輕柔的臉浮出笑,慣常的長袖善舞,道“月照君,請回吧。”
楚寒今“你要攔我”
負陰君面露難色“這于私,當年在避難所你我有同窗之誼,這些年來,我與你師兄也交往頗厚;但于公,六大宗決意擒拿魔頭,并非攔你而是攔他,我實在不知放過他有什么好處,月照君”他苦心道,“你也該替六宗考量考量。”
“這么說,你不讓嗎”楚寒今說話干脆。
沒想到他完全不接受自己的委婉,負陰君點了點頭“不能讓。”
楚寒今也不再啰嗦“我帶他走的理由當時已說清楚,他不是兇手,不該受刑誅殺。現在和你動手也并非與你結仇,只是拖延的時間越長六宗趕來的人馬越多,望你理解”
楚寒今拔出長劍“得罪了。”
這是一道彬彬有禮的動作,用以邀請對方出劍切磋,不佯攻,不詐取,光明正大,乃是年少外功啟蒙時講禮節的第一課。
這一動作楚寒今做的干脆利落,瀟灑有君子之風,但劍意堅決、不容置喙。負陰君不知道想到什么,笑道“慕兄說得對,月照君果然清白干凈,不沾塵穢,當然也不體諒時艱。”
這句話顯然并不是欣賞,他側身避開,道“你走吧。”
楚寒今站著不動“何意”
“你在霧嶺當眾擄走嫌犯,已經有罪,如果再加上襲擊宗門這一項,恐怕要罪得更深。我無意再給你增加罪名。”負陰君收起了劍,“你走,我就當沒看見過你。”
他退讓一步,楚寒今反站在原地。
楚寒今與人的交際單薄,縱然負陰君與遠山道親近,但大部分時間都是來找慕斂春玩鶴逗鳥,和他見面不過點點頭,浮于表面之禮。
但他也一向知悉負陰君性格清舉瀟灑,非小人心態,讓他走絕不會別有埋伏。
楚寒今誠心道“多謝。”
負陰君說“不必謝,要謝就謝你師兄。”
看來偷偷放他離開是慕斂春的授意。
師兄二字讓楚寒今便皺了一眉頭,心口好像被刀子磨著,浮上一種復雜的心情。
慕斂春原本就并不受行江信待見,現在楚寒今又惹下禍事,恐怕他與遠山道更成為眾矢之的,處境艱難。
可楚寒今選擇了這條路,就無法回頭。
他抬頭看負陰君,道“你替我安撫師兄,我們很快就會找到兇手。”
負陰君嗯了聲,抬眼,“恕我多問,你現在有了什么線索”
楚寒今看了一眼越臨。
越臨深色的眸對他對視,安安靜靜,將頭轉向了別處。
楚寒今明白他的意思,再望向負陰君“你放我走有恩,但這事仍然不便告知。”
負陰君也沒露出失望的表情,點頭“如果真有其他兇手,來日我必替你洗刷冤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