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一說,楚寒今自然醒悟了。
“遇水城里就有這樣一個組織。他們不傷害我們老百姓,但無故闖入的人會被仔細監視,判斷有危險就會殺掉。你們這么高調,說不定會惹上麻煩呢。”
楚寒今住在江南富庶之地,曾有耳聞,沒想到就在此處。
他和越臨對視一眼。
越臨“我們就賣賣符,惹什么事兒了”
“沒惹事,沒惹事。”
對方嘿嘿笑了兩聲,看完熱鬧,抄著手就走了。
果然,不遠處多了幾個黑衣人,站在街道的拐角,不能算光明正大,但挺明顯地在盯著他倆。
越臨“這算考察我們嗎”
楚寒今思索道“那我們盡量客氣一點兒,不惹是生非,他們應該也不會為難我們。”
越臨點了點頭,數今天賣符的錢。一張符紙就賣四五個銅板,攢了一圈后用草繩拴著,遞給楚寒今“飯錢。”
“”
像個在外面做事養老婆孩子的漢子。
楚寒今咳嗽了聲,接過不動聲色地稱贊“還行。”
越臨笑笑,抱著楚昭陽舉過頭頂“走了,回家了”
楚昭陽開心地揮舞雙手,被陽光照的微微瞇起雙眼,嘴里支支吾吾發出相似的音節“嗚嗚,嗚嗚嗚”
還不太會說話,但念出的音節勉強像人了。
楚寒今唇邊帶笑,施施然站起身。
他們經過了菜市口旁的鹵味店,楚昭陽停下來深深地嗅了嗅,似乎十分渴望,楚寒今便掏出銅板,讓老板切了一塊鹵肉,由荷葉包著拿在手里。
走過河岸便是院子,道路卻被柵欄攔住。兩位穿著制服的修士擋在路中,正在與一位布衣修士爭執。
“在遇水城的集市上交易,買的東西要上繳稅錢,你剛才賣了那么多錢,不課稅怎么行”
布衣修士梗著脖子“我自制的靈器自己賣錢,為什么要向你課稅”
“可是你占用的地盤、和你交易的人,都隸屬于遇水城。凡互市交易都要課稅,不然我們道衙怎么維持用度我們的糧餉從哪兒發我們怎么修繕道衙庇佑百姓你不要為難我們這些按規矩辦事的。”
楚寒今駐足,目光落下。
原來是修士在催繳稅賦。
按理說修士鎮守庇護一座城池、以免魔道騷擾,城中百姓和修士聽從管教,課稅是應當的。
布衣修士皺了下眉,卻道“你們庇護百姓你們誰不知道這遇水城根本沒有你們的份兒全是地下的修士維持秩序。你們既沒盡到職責,還打不過那群人,怎么好意思問我們課稅”
“滾吧你”
說完,他一掌掀開這位修士,拎著錢袋揚長而去。
留下這兩位修士,一個氣得滿臉通紅,狠狠地一甩袖子“這群刁民”
另一位安撫他“算了算了。”
“你們自愿投靠叛徒就投靠吧以后怎么死都不知道呢”他眼中放出兇狠的光,“呸刁民”
旁邊一位擔著白菜的挑夫走過,看了他一眼,立刻被怒罵“看什么看滾”
“”
賣白菜的繞了個圈,避禍似的走開。
這修士還撿起一塊石頭,往他背后砸,砸完怒吼“都殺了吧,都殺了吧這群人活著干什么”
另一位修士連忙低聲勸慰“別說了,別說了。”
這一切被盡收眼底。
“脾氣這么爛,難怪遇水城的百姓不服本土修士,反而尋求叛逃修士的庇護。”越臨說,“我們也繞條路走算了。”
堤壩上楊柳依依,暖風徐徐。
楚寒今牽著小孩兒的手緩緩步行,沉默半晌才道“六宗到底有多千瘡百孔”
“怎么”越臨深色的眸轉向他。
楚寒今想起了好幾天前負陰君沒頭沒腦說的那句話。
不問世事,纖塵不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