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濕陰暗的小巷,挑夫肩頭扛著擔子,聲音嘹亮地邊走邊唱“賣豆腐,豆花,豆干,豆芽,豆渣”
走到院子門口還沒抬手敲門,門便刷地打開了,身著白衣、儀容端正的楚寒今站在門口,似乎已經恭候多時。
他修長的手指遞過碗“來兩碗豆花。”
“好。”
“昨晚死人了嗎”
提到這句話挑夫嘆了聲氣“死了,又死了,昨晚死了八個。”
楚寒今眉頭蹙起,挑夫打滿了豆花遞過去,他一時忘了接到手里。
縈紆的熱氣中,挑夫好心道“公子要注意啊,最近夜間別出門,不知道這次又是哪個魔修在發瘋,他們說”
提到這里,他猛地閉了下嘴,神色幾分猶豫。
一般老百姓內部傳誦,便是民意的體現。
任何流言蜚語都不能錯過。
楚寒今追問“說什么了”
挑夫聲音壓得很低“死的都是昨天道衙門口對使君表達不滿的人我膽子小,不敢再說他們壞話了,說了都得死”
他皺眉,確定周圍沒有耳目,擔著豆腐避禍似的連忙走了。
楚寒今一手端著一只碗,轉身,和越臨對上了目光。
楚寒今嘆氣“唉”
越臨接過豆花,問“又死人了”
“又死人了。死的還是昨天道衙門口那批人,看來這事兒八九不離十,跟叛逃修士和鎮守修士的沖突有關。”
楚寒今回到院子里,用勺子舀了一部分豆花到小碗里,淋上醬汁后遞給楚昭陽,拿濕毛巾為他擦了擦嘴。
越臨也端著碗澆醬汁,神色沉默。
他抬頭時,聽見楚寒今的聲音。
“你說這群人是誰殺的叛逃修士還是鎮守修士。”
越臨停下攪動豆花的手,抬眸對上他的眼睛,半晌卻道“我不敢說。”
楚寒今“嗯”
“說了你會難受。”
楚寒今忍不住嘲了一聲“看來你已經有答案了。”
“嗯。房東的死還有可能出于私仇或者意外,當時懷疑叛逃修士的聲音多,但不過是捕風捉影。但昨天道衙門口張貼告示卻是一場煙霧彈,議論的人統統被殺,那叛逃修士的罪名直接從風言風語變為坐實。”
“所以”
楚寒今抬了下眉“你覺得兇手是叛逃修士”
“正好相反。”越臨否定,“越有人竭力將風聲引到叛逃修士的頭上,越證明人不是他們殺的。如果要殺為什么早不殺晚不殺,突然變得如此暴戾再者,叛逃修士濫殺無辜,百姓怨憤仇恨,如此局面的受益者只有一個。”
“受益者是誰呢”
答案不言自喻。
毫無記疑問是遇水城的鎮守修士。
這座城池數萬百姓的庇護者,名正言順的父母官。按照曾經的規定,倘若有魔修無故殺害城中弱小百姓,那他們作為結了丹的修士,則會為了保護百姓動用神力,哪怕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可是
如今爭斗頻繁,竟然有人為了栽贓政敵,干出魔修才會干的事。
楚寒今眼底閃過一抹發涼的寒意。
他說“我和你想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