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臨垂下眼睫,定定地舉著右手。他的右手已經被雷電燙得隱隱發黑,傷口下血肉模糊,但他并沒顯露出痛色,對楚寒今笑了一笑“我沒事。”
“這還叫沒事”
楚寒今真有些生氣了。
越臨做事不能算莽撞,而是陰狠,哪怕對自己也十分狠厲痛快,簡直讓人覺得可怕。
越臨喃喃自語“這地方真有問題啊”
他說完,往回走到墓穴內,拿個東西包扎一下傷口。
不過他走來走去,轉來轉去,發現這鄙陋的墓穴除了一具棺材,幾塊墓碑,破爛的墻壁,竟然什么都沒有。
“嘖。”他煩躁地皺了下眉。
角落里,楚寒今寒氣森森地看了他半晌,道“過來。”
語氣非常不悅。
越臨從小到大就沒幾個人敢這么跟他說過話。不過他看了看楚寒今,人這會兒真生氣了,如漆的眉眼微垂,本來墓穴就冷,他站著的地方更冷了幾個度。
越臨笑了一笑,走近“小菩薩有什么指教嗎”
說完,就看見楚寒今低頭,牽起衣襟撕了一塊平整的白布,冷冷道“手。”
越臨伸出受傷的手。
楚寒今面色雖然不快,手里的動作卻很細致,一圈一圈纏繞包扎著越臨的傷口。見布料不夠,低頭將衣服又撕下平整的一塊。
他向來注重儀表整潔,現在為了給他包扎,衣裳也撕爛了,這讓越臨瞇了瞇眼,心情略有些復雜。
楚寒今還是冰霜一樣的臉色,道“明天天亮了,我出去找些草藥回來敷你的傷口,其他時候不要亂動,更別沾水。”
越臨笑了聲“好的,小菩薩。”
誰知平時無論他怎么撩閑都無動于衷的楚寒今,此時抬眸橫了他一眼“別叫我小菩薩。”
說完,一拂袖,坐回了棺材內,對他置之不理。
似乎在生氣。
要換成其他人做了這么沖動的行為,楚寒今哪怕不贊成,也不會流露出什么情緒。畢竟事不關己。
不過看到越臨這個樣子,他就是多少有些生氣。
楚寒今坐在棺材板上,半撐著頭,聽墓穴外的風風雨雨,一副閉目清心的樣子。
越臨垂眼看手掌的布料,絲質非常光滑,刺繡的紋路也精美,恐怕是楚寒今比較喜歡的一套衣服。
現在人生氣了,也沒有太多廢話和指摘,就坐著打坐養神。
但他明顯沒怎么靜下心,眉頭或許自己都未察覺,輕輕地斂了一道。
越臨到他身旁坐下“小菩薩,你這衣服多少錢,到時候我賠你一套新的。”
楚寒今輕嗤了聲“誰要你賠。”
看來不是個普普通通的小仙君,是個出身矜貴的小仙君。
越臨背靠著棺材板,長腿往前一搭,懶懶散散地坐下了“其實你不用為我擔心,我的血肉恢復能力很強。”
人的骨頭就那么幾根,血肉也就那么幾十斤,他說血肉恢復能力強,楚寒今想也不用想
“歪門邪道。”
“”
還真是。
越臨唇角笑意加深,不過,正道的人挺可愛的。
他包扎得井井有條的手臂搭著木板,側頭,懶洋洋地看了看他。整座墓穴內只有墻壁染著微暗的火光,是動物油點著燈芯草亮起來的,并不很亮,映了楚寒今一半的側臉。
鼻梁犀挺,側臉線條如琢如磨,尤其薄唇輕輕抿著。
他這樣一副相貌真是難得,放蕩些恐怕都嫌他對不起清冷高雅的皮相,可對著這張清冷的皮,人人卻又都想看他放蕩下流。
越臨總覺得自己生前并沒經過情愛,但不知道怎么,看見他總覺得心頭發渴,嘴唇干燥。
他需要的濕潤和柔軟,似乎只能在楚寒今這兒得到補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