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霜降夾起肉油餅,低下頭去咬了一口,餅皮包裹著肉餡,只要稍加咀嚼,面皮里頭那種細小的油脂就伴隨著輕微的響聲,在口中蹦開。
葷食能給人帶來極強烈的感觸,尤其是嘗到美味時,茅霜降板正的身姿也慢慢瓦解,開始靠在椅背上,垂頭品味。
橘皮放在餡里是最妙的,不僅能夠去腥,還可提味,解油膩,還有烤制時出的肉汁,滑到舌尖上,讓人忍不住回味一番。
茅霜降對肉油餅很滿意,又嘗了口旁邊的白粥,寡淡而無味,夾了筷子送上來的拌菜,崧菜吸足了料汁,一咬開,里頭的汁水帶點醋味,要是肉油餅和這拌菜放在一起,茅霜降自覺自己能吃上三個。
“你說得對,這家手藝確實不錯。”
茅霜降吃完一個肉油餅后,有些贊許地說道,又夾了個餅來吃,心里忍不住想,她的朋友那么多,可全都是好吃的,每一個能動手的。
要是能拐,呸要是能和這個小娘子做閨中密友,那
茅霜降心里是這么想的,臉上卻不動聲色,吃完后神色如常地出門。
天色漸漸暗下來,從祝家食店進進出出的人很多,直到最后一人手撐著墻壁從街邊出去后,食店才關上門。
祝陳愿日常算著賬,雖然收銀錢不是她來干的,但祝清和收到的每一份錢都會記在一張紙上,只要算算開支便可。
食店是賺的,刨除采買的東西和每天的工錢,一天大概賺個幾貫,多的十來貫。
祝清和看她撥弄著算盤,臉上露出笑來,忍不住說:“到時候你自個的嫁妝銀子可別比我和你娘攢得多。”
她今年也快十八了,按理說,及笄之后,陳歡就可以給她相看人家,提早找個如意郎君。
可他們沒有,一是之前祝陳愿生病,即使病好,外表看著是康健的,底子卻還不夠堅實。她不適合過早有孕,不然孩子保不住不說,大人的身體都得拖累垮掉。
他們只有這么一個女兒,哪里忍心讓她小小年紀就遭受這樣的苦難,直接放言出來,要等十八歲后才準備婚嫁之事,媒婆才歇了心思。
二是,近十幾年來,刮起了厚嫁風,娶婦得備大量的銀錢,嫁女亦是,他們兩個雖有不菲的家底,卻總想替祝陳愿多攢點,到時候,光憑她自個兒的妝奩產,就能讓婆家不敢小看她。
拖著到現在,她年歲也到了,婚嫁上拖上一年,到二十歲再懷孕生子,是正合適的。
“阿爹,那你和阿娘可得加把勁。”
她半點不害臊,自己說完后都樂出了聲。
回到家中,祝清和笑意濃重地和陳歡說起來這件事,陳歡也笑,“歲歲,你說說,你喜歡什么樣的男子,我們家可不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事情。”
她也不是父母定下的親事,當年祝清和到明州來求學,陳府就在州學的不遠處,她出門時常能碰見祝清和站在一邊看書,久而久之,心生情愫,兩人家境都不差,陳父陳母也就隨她的愿。
現在換成她女兒,她自然是希望祝陳愿能找個喜歡的,而不是避諱此事。
“喜歡我可說不來,不喜歡還能說上一通。”
倒不是祝陳愿害羞,而是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喜歡什么樣的男子。
陳歡拍拍祝清和的手臂,笑道:“我們歲歲還沒開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