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聽了很久才打聽到,是在鶴行街上開食店的,好像叫祝家食店。”
旁人都圍在那人身旁,想讓他多說點。
只有一人坐在窗邊,紋絲未動。
一連上了快兩個月的學,不止是學子累,先生也累得不行,難得明日休沐,大家高興的心情都難以言表。
今日不是分餐吃飯,而是合餐,每班都由先生帶過去,在飯間找到牌號。
祝程勉一進去就聞著味就開始饞,尤其看到來得早的手里拿著大塊的骨頭在那里啃時,口水都快兜不住。
一聽先生說可坐下吃飯時,他也只能拿碗筷,一眼眼瞟飯桌,飯桌上吃的太多,水滑面、玲瓏撥魚、排炊羊、罯兔、肉油餅、素油餅
等到先生動了一筷子,他趕緊夾了一個大骨頭,偷偷瞄一眼大家,才直接上手吃,心里美滋滋的,骨炙就該這般上手抓著才好吃。
烤到兩面焦黃,皮酥脆的骨頭,進嘴咀嚼后,肉汁四溢,油脂豐沛,稍稍蘸點醋,解膩又下飯。
而茅十八吃起來更豪邁,握住脊骨兩頭,銜住一邊,手使勁,肉從骨頭上撕扯下來,湯料清甜和肉質肥嫩的口感瞬間裹住舌頭。
要是吃到精肉里頭夾雜的肥肉,肥腴的汁水混合精肉的咸香,那味道好到他能一口氣連著吃上四五根都不帶歇的,不過骨炙有定數,一人吃上一根嘗嘗味就沒了。
祝程勉和茅十八兩人很可惜,都望著沾滿油脂的手,覺得旁的東西都食之無味。
唉聲嘆氣嘗起別的東西來,不過也只有他倆這般,其他人吃得就格外高興,連先生都忍不住多嘗了些。
一桌子的飯菜,最后連湯底都被人拿蒸餅蘸著吃光了,大家空著肚子進來,最后卻是扶著墻出去的。
春社當天,一家子不用上工上學的,都起了個大早,連還在睡的雪蹄和橘團都被叫醒了。今日不宜晚起,尤其是孩子,要是起晚了,那社公社婆會悄悄在這些孩子臉上出恭,以后長大了臉色黃蠟,難看得很。
春社的講究還有不能吃腌菜,女子要是吃了,出嫁拜公婆,只要彎腰都得放屁,實在是不文雅。
更要緊的是不能做女工和上學,這天還做女工,那手指就得被扎好幾個血窟窿,要是還上學,孩子以后必定越學越笨。
祝陳愿倒不是太相信,卻還是覺得頗有意思。
陳歡則吃了早飯,拿上一根大蔥,嘴里說道:“來,勉哥兒,你去將旁邊的竹竿拿過來,我給你綁在竹竿上,你自己去捅到窗外去。”
他乖乖應聲,拿了根細長的竹竿過來,陳歡用線將蔥給綁到竹竿上,一家人跟在祝程勉后面到他的屋子里去。
窗戶稍微開了條縫,祝程勉雙手握竿,鼓著氣用竹竿將窗戶捅開,還上前走了好幾步,讓蔥順利探出窗外,這叫開聰明。
結束后,祝清和則從身后摸出一串用彩色絲線系著的蒜頭,上前掛在祝程勉的脖子,語氣含笑地說,“此謂能計算,勉哥兒之后的算學定能學得很好。”
“以前勉哥兒小時,還不會走路,在春社這天,我們兩個就專門找有土溝的地方,讓他爬過去,說是乞聰明,現在看來半真半假。”
陳歡看著自己讀書是半點不上心的兒子,聰明勁全都用在了不該用的地方上。
一家人說說笑笑回到堂屋里頭,只有陳歡心里頭略微有點惆悵,時常望著門口,其實春社這天,也是回娘家探親的日子,可是明州太遠,一天趕不回來,她也只能歇下這個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