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陳愿看她吃得高興,自己則去夾炙魚,今日炙魚烤得極好,外面焦黃酥脆,一點焦黑都沒有,全賴夏小葉寸步不離地盯著,只要炭火稍微大點,就立馬撤出來些。
她喜歡先吃魚皮,外皮很脆,油脂又少,咸味全都在上頭,魚肉則嫩,汁水足,略帶嚼勁,又是現殺現烤的魚,煮的時辰越長,也越入味。
埋頭扒一口飯,再吃一口魚肉,祝陳愿只吃炙魚都能吃光一碗飯,不過這么想著,看到那烤得發紅且蜷縮起來的青蝦,她的筷子順勢就落到那大蝦上頭。
她剝掉外殼,一口塞進嘴里,青蝦本就新鮮,只需去掉腹中黑線,稍稍腌制一番即可,炙烤時都不需要再放多的調料。
肉質足夠鮮美,腥氣是絲毫都吃不到的,蝦的汁水比炙魚還要來得多,有些淡,要是蘸點醋,蝦肉的味道又充盈起來。
忙活一下午的晚食,在場的又全是女眷,互相都是相熟的,也就無需再端著,都放開了吃,到最后炙魚和炙蝦只剩落在桌上的殼,法魚被幾人分食殆盡,也就只有羊肉著實太多,剩了好些。
陳歡吃得雖有些飽,懶得動彈,不過看到這滿桌的碗筷,還是起身收拾,嘴上則說道:“今晚這碗筷我們夫妻倆收拾,你們幾個忙了一天的,快回去歇歇。”
葉大娘回去也沒什么好做的,索性幫著一起收拾,最后被趕出來的,還是祝陳愿三人。
南靜言這兩天屬實是累得身子骨疼,吃飽了又犯困,她現在根本沒工夫想些什么,上床就能睡著。
今晚也沒興致逛,出門就跟兩人告別回家補覺去了。
留下宋嘉盈和祝陳愿兩人走在小巷里。
“今日我也不能多逛,得早點回去,我娘在我出門前就說回來有事要說,找人來接我。”
宋嘉盈踢著路上的石子,心里頭也著實不是很高興,她大抵都能猜到是什么事,定是要問了旁人,知道哪家郎君還不錯,或是看畫像,又或是聽家事,忒沒勁。
“心里就這般不高興少有你愁眉苦臉的時候,你只要想想伯母哪有不心疼你的時候,要是你真不喜歡,她難不成還能綁著你去。別皺眉了,瞧著都不像阿禾你了。”
祝陳愿拍拍她的肩膀,此事真的無能為力,況且她們兩個是同病相憐,沒有逃得掉的。
宋嘉盈看到巷口停著的馬車,撇嘴,“看到這馬車了,又得回去了。不過后日,大相國寺開放萬姓交易,那天我阿娘一定會放我出門玩一天的,我來你家接你去那邊”
“行,最近反正憊懶,也正想出去逛逛,那你早點過來。”
兩人約好,祝陳愿目送她上了馬車,車輪滾滾向前。
只靜等天明。
隔日一早,上舍試全部考完后,禮部考官又忙公試,而裴恒昭則被先生叫到書房里頭去。
他的先生是個年歲稍大,兩鬢染霜且和藹的老人,姓孫,字號安平,安平先生未語先笑,伸手示意他坐在前面的凳子上,也不說話,而是先給裴恒昭倒了一杯茶。
在茶湯縹緲的霧氣中,安平先生攤開一本考核本,上頭一頁印著裴恒昭名字的,每一項考核中都寫滿了優。
在太學讀書并非是件易事,日日有小考,月月有私試,早晚都得習射,不論外舍、內舍,又或是當中的佼佼者,上舍生都沒有來得容易的。
而裴恒昭在上舍生里頭也是尤為出色,尤是他昨天的論策,以及后頭又補的策論,禮部考官都來找他說過。
安平先生合上冊子,雙手交叉,目光平視裴恒昭,語重心長地說道:“你也該知道,在內舍滿兩年,且今年上舍試獲得八分,年度考校為優的即可從太學畢業,取旨釋褐授官。雖你入內舍未滿兩年,可你表現卻是眾人有目共睹的。”
后面的話,安平先生沒有再繼續說下去,他相信裴恒昭明白自己的意思。
“先生,我無需此次機會。上舍生里自有比我優秀且刻苦,更適合提早畢業入朝為官者。而我,想要的是參加科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