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那些客套的話,他有些不好意思,眼神直視桌上的食盒,聲音突然變得有些弱,“聽聞酥油鮑螺是現下時新的糕點,頗受小娘子喜愛,我不知你喜不喜歡,也買了一份,放在最底下。”
祝陳愿一時無言,只是深覺他花起銀錢來,比她要厲害得多。
這要接過來,可就不是燙手了。
她當下立馬拒絕了,“你還是拿回去吧,哪有連吃帶拿的,以后還是別費那些銀錢了,不值當。”
裴恒昭的算數學得好,又懂錢生錢之道,所以他手上并不缺錢,卻也很少花錢。
“值當不值當,不是由花錢的那人說的,若是我”裴恒昭紅了耳尖,后面的話被吞進了肚子里。
原本他想說的是,若是我僅憑十幾貫銀錢就能討得佳人歡心,那怎么不值當呢。
銀錢花的多少,端看是為誰花的。
且有錢卻只送廉價的東西,那對于他而言是一種輕賤。
左右,裴恒昭若是真心想要說服人的時候,大抵是沒有人能說得過他的。
最后,祝陳愿是一個人出去的,裴恒昭等她走后,才提著兩個食盒從小路上走回到停靠的馬車邊上。
她從里面出來后,走在四下無人的小道上時,才長舒了一口氣。
其實她一直都明白,兩人這算是私會,為世俗禮教所不容,可那又算什么呢,只要她不用來約束自己,這些東西便毫無用處。
祝陳愿懷揣著這樣的念頭,臉上升起來的薄紅很快褪去,神色如常走到了佛殿的門口。
里頭正用浴佛水擦拭佛像,人滿為患,她哪怕踮起腳來都找不到宋嘉盈在哪。
索性在約好的那棵大樹底下等他們幾個人,沒想到宋嘉盈還沒見著,倒是先看到了落單的陳懷。
祝陳愿扭頭想裝作沒看見,陳懷背著手走過來,一開口就是讓人驚掉下巴的內容,“怎么,跟那小子見完面了”
這話的聲音輕到在這嘈雜聲中只有她能聽見。
她瞪大眼睛看著他,想了會兒,眼神由震驚變為鄙夷。
“你在想什么呢,我有病啊你不會以為我跟在你們后面吧,祝陳愿我說你一天天的,就不會把我往好點的地方想啊。”
等他數落完了,才漫不經心地說道:“我不過是到了太學慫恿了他幾句,本來以為他有賊心沒有賊膽,不過這小子上道,真的告假大半夜就去買了。”
祝陳愿覺得這才說得通,又看了這人來人往的,壓低了聲音,“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又不圖什么,不過是離開汴京前,為你們兩個添一把柴火而已,你可別瞪我,我這么盡心盡力是為了誰,你也不看看,要是他跟個木頭樁子似的,連半點風花雪月都不懂,有你哭的日子。
我實話跟你說,男的我見慣了,要不是混跡女色多了,大抵情場老手,那東西是信手拈來的。可你瞧他這種愣頭青,你就得教他,心里想要他怎么做,就說出來,別憋著。”
陳懷也是心里苦,他也是沒想到,教完了一個還得教另一個,這點子家底是全都掏了出來,生怕這一個是愣頭青,一個又是喜歡憋氣的,兩個人到最后還沒成。
他刻意壓低了聲音,“我難得有這么真心的時候,有時候你也別太矜持了,他邀你出來,你也可以隔個半個月邀他出來,你來我往的,不就是日久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