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軟的臉頰貼著自己的手背,酥酥麻麻的感覺自手背傳至全身,像是暢快淋漓與人比試了一場劍術,大汗淋漓卻尋不到一口水。
喉嚨很干。
身體很熱。
陸滄藍垂眸看著閉目微笑的少女,眸色無端幽深,“縣君,您魔怔了。”
“莊周夢蝶,蝶夢莊周,誰又能說自己不是身在夢中呢”
少女戀戀不舍松開他的手,她的臉泛著不自然的潮紅,越發顯得一雙眼睛黑漆漆的,像是能窺見人心一般,縱然帶了幾分迷離,卻絲毫不影響她心智的清明。
她清楚知道夢境與現實的區別。
卻依舊沉淪在幻境不可自拔。
陸滄藍眼睛瞇了起來。
“朱煥之在我床上,你給處理了。”
華幼安松開男人的手,團扇指了下自己床榻。
傷風敗俗的丑聞在她這仿佛不值一提。
陸滄藍眼皮微跳,“方才朱烔之”
“不錯,他們捉刺客是假,捉奸是真。”
華幼安輕搖著團扇,目光悠悠落在陸滄藍手上,聲音越發溫柔,“今日我心情好,暫且留他一命。”
那目光溫柔又繾綣,無論誰被她看著,都是一種享受,但陸滄藍卻有些不自然,他低低應了一聲是,按劍走向拔步床。
羽人座的博山爐擺在床畔處的憑幾上,越靠近床,熏香便越濃,香甜的味道熏得他劍眉緊蹙,身體有一瞬的僵直,他用劍鞘挑開茜紗帳,入目的是衣衫不整被捆綁的男人,饒是他未經過床笫之事,也知道眼前的景象荒唐得很,他下意識間回頭瞧了一眼華幼安,少女此時正在對鏡理妝,全然未將床上的事情放在心上。
仿佛對她來講,這種事情是家常便飯。
男人供她取樂的玩意兒。
陸滄藍抿了下唇。
他垂眸把床上的朱煥之拖走,門口的守衛目不斜視,像是什么都不曾看到,他把朱煥之遠遠拋在無人小巷,清冷月色下,男人昏迷的側臉俊雅又雍容,他冷笑一聲,一腳踩在男人臉上。
“以色侍人的東西。”
他的聲音帶著夜風的寒,也不知是罵誰。
而此時的明道宮,華幼安的女使們已經陸陸續續回來了,低頭垂眸立在房間外,原本不當值的女使,也被親衛們請了來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他們這群糙老爺們卻是擔當不起的,除了把自己當瞎子當啞巴外,便是趕緊請人回來處理后事。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的事情,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華幼安只喚了自己心腹的大侍女進入她的房間,而失職的侍女們,則被留在房間外面。
不得不承認,朱家人的確好算計,今日在她身邊當值的不是她心腹侍女,她本就是不辭而別來的明道宮,身邊帶的侍女并不多,只有兩個大侍女,其他都是三四等的小侍女,大侍女不當值,小侍女們未經過風浪,自然也好哄,見她與朱煥之關系越發親密,聽朱煥之說上幾句似是而非的話,便臉紅耳熱遠遠躲開了,哪里還記得此處并非府中需要萬事小心的道理
“咳咳,縣君,這等賣主求榮之輩一個也留不得”
說話的人是汐月,這幾日她水土不服生了病,不曾在房間當值,聽聞親衛說華幼安出了事,慌得披了一件外衫便來了,此時病歪歪跪坐在華幼安下首,恨鐵不成鋼指著外面縮頭縮腦的小侍女罵道“她們都是自幼在府里長大的,難道不知縣君才是她們的主子”
“也不知那個朱煥之與她們灌了什么迷魂湯三兩句話便哄得她們丟下縣君便跑”
華幼安眼皮微抬。
汐月素來心直口快,不曾想自己的罵小侍女的話其實也將華幼安罵了去若論美色上頭,誰能比得上華幼安呢
另一側的素月則更老成持重些,聽汐月之言不大妥當,便伸手攏了下汐月身上的衣裳,“你的病還未好,何苦動這么大的氣”
“今夜幸而親衛反應快,此事不至于鬧得太大,來日外人問起,我們也有話來答。至于發作侍女,也不能急在一時,朱家人晚間來我們尋刺客,我們明日便發作了下人,這豈不是不打自招,讓旁人知曉縣君夜里出了紕漏”
素月向來寬厚仁和,一邊撫著汐月的背,一邊向華幼安道“要婢子說,待縣君回到京畿,再去發作下人不遲。”
“你倒好性,比寺廟供奉的菩薩還仁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