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月是個急脾氣,一聽素月有意和稀泥,氣得甩開素月的手,“且不說那群小侍女,單只說朱家人,吃了熊心豹子膽這般下作”
“先是蓄意勾引,后又惡意陷害,他把我們縣君當做什么了是他肆意拿捏的泥人嗎”
“泥人還有三分火氣呢”
“我們若是這般回了京畿,他還以為我們好欺負呢咳咳”
汐月的這段話說得又急又氣,一番話尚未說完,便止不住咳嗽起來,素月嘆了一口氣,抬手給她斟了一杯水,伸手遞到她嘴邊,“你何苦來哉”
“縣君到底是女子,此事若鬧大了,對縣君名聲也不好。”
汐月此事正在氣頭上,哪里聽得進素月的話她一把推開素月遞來的茶,面上雖帶著病容,但氣勢卻絲毫不弱,“難道縣君只能吃這個啞巴虧就這么算了”
素月到底年齡大她一些,行事穩重心思又細,聽她這般說,素月搖了搖頭,“汐月,強龍不壓地頭蛇,況這個世道待女人向來苛刻,若是將朱家逼急了,他們滿世界嚷嚷今夜朱煥之的確在縣君房間,縣君不讓他們進去,是因為縣君心中有鬼,如此一來,縣君的名聲便徹底壞了”
“名聲”
斜倚在折枝紋引枕上的華幼安輕笑出聲,懶懶打斷素月的話,“我是天子親封的靈昌縣主,蘭陵蕭氏與平原華氏的后人,縱我壞了名聲,又有何人敢對我指指點點”
“素月,你總是這般謹慎。”
華幼安輕搖團扇,悠悠笑道。
素月心中暗道不好縣君這般說,那便是動了殺心。
真源縣距京畿頗遠,沛國朱家雖是敗落世家,但在真源經營多年,其勢力根深蒂固,遠非她們這種勢力在天子腳下的人能比擬,若是真鬧到魚死網破那一日,她們未必能在朱家身上討到好。
“縣君,您離京這么久,府上該擔心了,尤其是世子爺,您不辭而別,世子爺尋不到您,心里指不定多著急了。”
素月連忙搬出蕭辭玄。
蕭辭玄是縣君的表兄,但凡跟在縣君身邊伺候的人,都知道縣君對表兄的心思,一腔赤誠,繾綣情深,再無人比縣君更愛蕭辭玄了。
可惜,那位世子爺是位霍去病似的主兒,待縣君只是妹妹,并無娶妻成家之意,縣君這才傷了心,爭執之后來了真源縣,直言要束來了頭發當道姑。
當然,這只是氣話,畢竟是心心念念這么多年的人,縣君哪里能舍得下她清楚縣君的心思,無論什么事,只需搬出蕭辭玄,便能叫縣君回心轉意。
素月這般想著,溫聲勸道“一個小小的朱家罷了,您若對他動手,沒得臟了您的手。咱們還不如早些回去,與世子爺早日團聚才是正理。”
“你說得對,一個小小的朱家罷了,何須我親自動手”
然而她的聲音剛落,對面少女已笑瞇瞇接了話,“你明日將真源縣縣令喚來,叫他去處理此事,至于表兄”
少女聲音一頓,似乎想起什么舊事,攥著白玉描金團扇的手指稍稍緊了下,蒼白臉上泛起一抹極淺極淺的紅,像是在嬌羞,又像是勢在必得。
是的,勢在必得。
她看上的人,自來逃不出她的掌心。
素月眼皮一跳,只覺得今夜的縣君似乎與往日有些不同,但具體哪些不同,她也說不清縣君還是那個癡戀表兄不顧一切的縣君,會愛屋及烏喜歡與他相似的側臉,也會對與他相似的握劍姿勢的人和顏悅色,她依舊是不知愁心中只有情愛的貴族少女。
可她的眼睛,卻是迷離又清明的她清楚知道自己的荒誕,卻又沉淪在自己的美夢不可自拔。
“我要他來接我,親自接我。”
少女微抬頭,驕矜又溫柔,那是被偏愛的有恃無恐,“若他不來,我便束了頭發當道姑。”
作者有話要說絲毫不慌的表兄又在胡鬧
下人大事不好了縣君與國舅爺把酒言歡了與一個劍耍得特別漂亮的親衛花前月下了
咔擦,杯子裂了
嗯,恭喜表兄喜提修羅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