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打要罰,且回家再說。”
男人的吻落在華幼安的指尖,似乎有些意猶未盡,稍稍停留著,像是著錦鮮花旁不肯飛走的狂蜂浪蝶,裴丹臨眼皮狠狠一跳,男人的目光斜斜向他看了過來,那是一種毫不掩飾的挑釁
“主人要打要罰,且回家再說。”
“莫叫旁人看了笑話。”
他是旁人。
男人才是華幼安的自己人。
此時金烏極盛,煊煊日光直下云層,裴丹臨逆光而立,卻如墜冰窟,他怔然看著當著他的面打情罵俏的兩人,如同被人狠狠扼住脖頸,半日不曾發出一個音節。
但這似乎只是表象,下一個瞬間,他手里的折扇已不受他的控制,玉石扇柄刷地一下合攏,直直劈向男人臉上。
但男人身手極為矯健,他的折扇尚未落在男人臉上,男人已抱著少女離開,他的折扇落了空,天階的長風揚起他的束發飄帶,迷離切割者眼前的景象。
“國舅爺,您做什么呢”
周圍明明亂成一團,少女卻依舊安詳窩在男人懷里,仿佛這些慌亂與她無關,直到少年的動作越發狠厲,她懶懶開了口,“打狗也要看主人,我的奴隸又不曾招惹你,你欺辱他做什么”
親疏有別的話讓裴丹臨陡然靜止。
似乎有些意外自己的失智行為,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捏著白玉扇柄的手,那只手方才瘋了一般去攻擊陸滄藍,好似他與陸滄藍有殺子奪妻之仇一般。
不應該是這樣的。
他攥了一下白玉扇柄,深吸一口氣調整著情緒,“縣君實是誤會我了。”
“縣君,您出身平原華氏,母族蘭陵蕭氏,四世三公何等尊貴”
須臾間,他還是那個風度翩翩的驕矜世子爺,兩指錯開白玉扇,有一搭沒一搭對著自己扇著風,“縣君,您出身平原華氏,母族蘭陵蕭氏,四世三公何等尊貴”
“尊貴顯赫如您,而今竟與一個奴隸混跡廝守,此事若傳到京畿,豈不是華氏與蕭氏的驚天丑事”
“縣君,我是為您好,這才替您清理門戶。”
一口一個奴隸的話讓陸滄藍瞇起了眼。
他迎著煊煊日頭看了眼錦衣少年,錦衣少年此時也在看著他,眼里的鄙夷一覽無余一個奴隸而已,也想攀附靈昌縣君
“奴隸又如何但,我是主人的奴隸。”
陸滄藍抱著華幼安的手微微收緊,不等華幼安回答錦衣少年的話,他的戳人痛處的話已脫口而出,
男人似乎太清楚錦衣少年的痛點在哪,他緊緊攬著華幼安的腰,話里的譏諷一覽無余,“國舅爺,您與主人又是什么關系”
“如何就管到了主人頭上”
這句話一針見血戳到裴丹臨痛點,少年鳳目輕瞇,攥著白玉扇柄的手指之間微微泛著白。
是的,他是華幼安的什么人呢
憑什么管到華幼安身上
“國舅爺,您管得未免太寬了些。”
陸滄藍涼涼一笑,趁勝追擊又補上一句。
“你以為我想理會這些私事”
裴丹臨脫口而出,但到底是長袖善舞的世家公子,短暫靜了一瞬后,他慢慢笑了起來,“若不是論起輩分來幼安需喚我一聲舅舅,我怎會在乎這些私事”
跟在他身邊伺候的侍從都是聰明人,見他面有溫怒,便極有眼色在一旁附和,“不錯,我們國舅爺是什么身份怎會自甘墮落與一個奴隸一般見識”
“今日涉及縣君,國舅爺這才多嘴問了一句,若是不然,我們國舅爺才不會管這等俗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