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佑庭沒答她,而是站起身,放在賬本上的骨節分明的手在賬本上敲了敲,掀起薄唇道“這些是我整理出來的正要賬本,現在交給你了,以后要勞煩你的新歡來幫著你家掙錢了。”
“新歡”徐媚凝眉,“你在說誰”
沈佑庭超前一步,立在她面前,與她氣息想聞,淡笑道“你最近新歡是比較多,今天跟卓群喝酒吃肉,昨天去參加羅九生的生辰宴席,要不然就是帶著曾輝和其他男人招搖過市,怎么,離開我,你是不是過得很開心、很自在”
沈佑庭想要什么,徐媚猜不透,也沒心思去去猜,徐記那么大,不會因為他一個大掌柜離開就崩掉。
只上次見面后,徐媚日常在徐記鹽鋪守著,把徐氏量衣的生意暫時交給賬房搭理。
年終時節,她每天都很忙碌。
自常住徐記鹽鋪后,她深刻體會到大掌柜的不易,幾乎每時每刻都有麻煩需要處理,煩心的是很多麻煩事她根本沒能力處理。
以她目前的能力搭理個小小的徐氏量衣得心應手,而面對偌大的徐記鹽鋪,她真的有些焦頭爛額。
關鍵是現在是年終,每天她還要接待各個分鋪掌柜,每每都要思考用什么樣的表情合適,不至于讓人覺得她幼稚、好欺負、空有漂亮皮囊。
日子一天天熬著,終于到了新年,她以為能有一兩天的空閑,最起碼除夕晚上能在家里安安靜靜的過一晚,不曾想下人剛把年夜飯端上來,趙方林就帶著一摞摞賬本來了。
徐媚下意識地撇了下紅唇,不過下一瞬馬上笑道“趙先生,是來和我一起吃年夜飯的嗎”
趙方林連連擺手,喘著氣也沒顧上禮貌不禮貌的,隨手就拿了個杯子倒了一杯茶水,咕嚕咕嚕一昂而盡。
徐媚以及小翠等等下人的目光隨著趙方林的動作移動,帶著詫異。
趙方林放下茶杯,對上徐媚的視線,先是一愣,然后尷尬地笑了笑,遞上賬本,道“徐小姐,這個時間實在不應該打擾你,但是這”頓了頓后繼續道,“這賬目的事情還真得第一時間來跟你說。”
徐媚接過賬本,邊翻開邊問道;“賬目有什么問題”
趙方林道“有一筆錢,一萬兩,限期是明天,必須收回來,不然這欠款的人就要卷款離開了。”
徐媚凝眉,抬頭看向趙方林,問道“什么叫欠款的人要卷款離開”
趙方林向前一步,彎腰,將賬本翻到最后第二頁,解釋道“城東的鄭家,去年從咱們這兒拿走了價值一萬兩銀子的鹽,約定一年后還錢,如果一年內沒能還錢,那這筆錢一筆勾銷。”
“一筆勾銷”徐媚不解,“欠債還錢天經地義,為什么會一筆勾銷”
趙方林無奈道“是這樣的,這個鄭家的當家的,跟徐老爺有交情,平常會跟徐老爺喝點小酒什么的。去年一次酒桌上,這鄭家當家的,把徐老爺灌醉了,三言兩語讓徐老爺答應了他提貨延遲付款,還打賭一定能在一年內收回款項。”
徐媚問道“那為什么你沒能在這一年內把款項收回來”
趙方林看看徐媚的臉色,擔心她怪罪自己,急忙解釋道“我每隔一段時間都去催賬的,但是這個鄭家當家的總跟我玩兒捉迷藏,我去找他時,他不是出門了,就是生病了,甚至在我面前吐血”見徐媚臉上顯出不信的表情,急忙補充道“是真的,他當時哇的一聲,吐了一地血,跟快要死了一樣。”
徐媚撇了下嘴,問道“所以你覺得他可憐,覺得再去催賬就是反人性,所以之后就沒去了,現在臨期想起來了”
趙方林撓頭,結巴道“是、是的徐小姐。我當時覺得催一個快死的人的賬太不近人情了,后來因為鹽鋪大大小小的事兒,尤其是徐老爺出行那幾個月,沈少爺全權掌管鹽鋪時,大力推進鹽鋪改革,有很多賬目要查要整理,我就把鄭家賬目的事情推后了。”
徐媚低頭看著賬本上的巨額數字,道“怎么今天想起來了”
趙方林偷看她幾眼后垂下眼睛,含糊道“我今天突然想起你那天打沈少爺,想到是不是可以通過這件事把錢收回來。”
“什么意思”徐媚問道。
“就是”趙方林欲言又止,看看站在徐媚身邊的小翠和一眾下人。
徐媚順著他的視線,看了一圈周圍的人,最后吩咐道“小翠留下,其他人下去。”
下人們領命,一個個離開堂屋。
徐媚看向趙方林道“現在沒人了。趙先生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