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即,顧景塵領著顏婧兒出了國子監。到了常府街后,顏婧兒下馬車,見顧景塵背影冷硬挺拔地進門。
她沉默地跟在后頭。
顧荀也得知了消息,這會兒趕緊出來瞧兩人,見兩人一前一后氣氛凝重地進門,他開口想說的話也留在喉中。
穿過照廳,進了百輝堂,再隨他走進書房。
書房里,顧景塵坐著,顏婧兒照舊低垂著腦袋站在他面前。
各自沒有說話。
過了許久,久到顏婧兒屏氣凝神得胸口有些發酸,她忍不住重重地呼了口氣時。
顧景塵開口了“為何打架”
“適才在外頭你不便說,現在總該可以說了。”
顏婧兒之前確實不便說,倒不是因為有什么見不得人的,而是她不想將傷口扒出來給旁人看。
旁人不會同情你,只會嘲弄和欺凌你,那又何必說出來。
可顧景塵不同,顧景塵不會嘲弄她。但不知為何,在顧景塵面前,她卻更不愿說了。
她清楚顧景塵正在看她,因為落在她身上的那道視線仿佛有千斤重,重得她都抬不起頭來。
可他偏不如她的愿,他說“抬起頭來。”
顏婧兒只好緩緩抬頭,強忍住鼻尖里的那陣酸意。
“為何打架”他又問了遍。
顏婧兒身子有些發抖,不是因為怕他,而是覺得難過。
她想,她應該很令他失望吧
“你今日實在冒失”顧景塵斥責。
“若是我不來,你會如何”
“會認罰。”顏婧兒低聲道。
“你以為只是這么簡單”
顏婧兒不說話。
“永誠伯夫人難纏,你之冒失勢必令她拿住把柄,興許正如她所期望,被國子監除名。”
顧景塵又問“你可知除名意味著什么”
“你不能再讀書,你名譽受損,你人生將永遠除不掉這個污跡。”
“而這一切,就因為你一時沖動所致。”
最后這句,他語氣略重,重得令顏婧兒不禁打了個寒顫。
許是顧景塵也覺得語氣過了些,微緩了速度與她說理道“一根糖葫蘆罷了,小題大做,值得嗎”
顏婧兒鼻尖的酸意越來越濃,她忍得辛苦。可這會兒她不想再忍了,她抬眼直視顧景塵的眼睛,一字一頓道“值得,我覺得值得。”
顧景塵先是一愣。
“你再說一遍。”
“再說一百遍也是值得”顏婧兒喊道。
“我討厭你嗚嗚嗚嗚”
顏婧兒崩潰哭出聲,之前一路忍著的眼淚猶如開閘的洪水,一股腦傾瀉出來。
她委屈又難過。
他當真以為自己只是為了一根糖葫蘆么他把她當什么了當三歲小姑娘訓斥
她這輩子最難堪最狼狽的模樣通通都被眼前這人瞧了去,顏婧兒索性破罐子破摔,嚎啕大哭起來。
小姑娘哭得傷心不已,聽得門外的顧荀心都要碎了,他探頭小心翼翼地去瞧里頭情況。
顧景塵僵硬地坐在椅子上,顯然他從未見過這等場面,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而顏婧兒倔強地站得筆直,邊抬袖子擦眼淚。
“唉”顧荀嘆氣,他叩了叩門,勸道“大人何須動怒,想來顏姑娘定是另有隱情。大人好生哎”
話還沒說完,只見顏婧兒一溜煙地跑出書房,哭著跑遠了。
顧荀顧不得其他,抬腳追過去。這個年紀的小姑娘脾氣擰得很,他不放心顏婧兒,得跟過去看看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