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將至,宮中樹木的枯枝上掛上了紅燈籠,紅燈籠被寒風吹得搖搖晃晃,倒是為雪白的天地點綴了不少色彩。
除此外,宮中熱鬧了很多,四處都是忙忙碌碌走動的宮女太監,或是置辦各宮所需之物,或是準備祭祖供品,或事聚在一起商量裝扮方式。
新年伊始,萬事猶新。
新年到來前,則是太子殿下生辰。
天空太陽光亮刺眼,卻少有溫度。
院前的槐樹早已禿得只剩枝干,深褐色的枝干上附著一層薄薄的霜,只寒鴉自天邊飛來,棲息在槐樹枝上,待不過幾秒就飛走了。
隆冬暖陽,雪地梅花,紅瓦宮墻,孤燈寒鴉,皇宮里的冬日也是如此。
清嬪看著窗外這一幕,轉頭向站在一旁的半大少年,輕聲說:“這枯枝冷得寒鴉都站不住腳。”
那少年聞言抬頭,看了眼窗外白雪枯枝,默了半響:“沒看見。”
“”
清嬪嘆了口氣,“也沒必要看見。”
“聽聞過幾天就是小殿下生辰,生辰再過半個多月,就是新年了。”
“嗯。”陳秉生低頭應了一句。
“君卿殿的宮女,倒是對你極好,小殿下也是。”
陳秉生抬眼,眸中淡得看不出情緒:“你想說什么”
“有些事,急不得。”
“我知。”
陳秉生看向窗外,窗外雪越下越大,不一會兒便埋沒了宮女剛清掃過的平地,他道:“我該回去了。”
清嬪在身后喚住他,待陳秉生停下后,她走上前,半蹲下來,握住陳秉生的手,輕聲道:“這雙手可執筆,可提刀,但不能染上血腥。”
陳秉生看著她,動了動嘴唇終是沒說什么。
踩著厚實的雪,發出咯吱聲響,行走在這之上的半大少年垂著眼,縮在袖口的手指相互輕捻著。
不能染上血腥
不可能了,他早就染上了。
從那個冬日不會下雪,四季如春的村莊被毀滅開始,從娘親壓在自己身上逐漸停止呼吸開始,從踏入皇宮門那一天開始。
這雙手便不可能再干凈
他能毫不猶豫將利劍刺入他人的喉嚨,他能淡漠著眼看著折磨過自己的人在地上痛苦的茍延殘喘,他也能內心毫無波動的將太監的頭按入池塘,直至對方再無掙扎之力。
他睚眥必報,他心狠手辣。
盡管他才十一歲。
“啪嗒”一聲,雪堆自枝干上掉落,擊在地上,濺起零星雪沫。
一個穿得相當厚實的小孩半蹲在雪地里,手里正抓著雪不知道在揉些什么。
天氣太冷,小孩吸了吸鼻子,小臉凍得紅紅的。
正殿的門突然被打開,聽聞聲響的魏舒趕緊站起來,見到來人,彎了彎嘴角,就把手中的雪球扔過去。
雪球被陳秉生抬起的手擋了一下,瞬間就散了。
魏舒小跑過去,牛哄哄地道:“你弄壞了我的雪球”
“不講道理。”陳秉生微瞇起眼,淡聲道。
魏舒笑了兩聲:“剛才的雪球是心形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