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車,我找你有事。”沈霧洲彎腰撈起地上的購物袋,聲音沒有一點玩笑的意味。
南漓縱然不情愿,東西卻已經被人家拿走。
潺潺細雨沿著車窗泄下,越野車停在長澤蕩邊。
朔風和茫茫的白霧彌漫在江面上,云和江被雨連在一起。
“這是改過的劇本,”沈霧洲將一疊訂書機訂上的紙遞給南漓,他依靠著椅背,“床戲我都刪了,只剩下一段令人浮想連篇的對話,女主的人設也做了變動南漓,我真誠地邀請你來做我的女主角,僅僅是因為你。”
南漓翻開劇本,男女主初遇的那場戲,原本穿布裙的女主變成了身穿驚艷絕倫輪的旗袍,小白花變成了野玫瑰,勾住了少年的心。
原劇情男主傲慢孤僻,對不起眼的女主選擇無視,甚至是厭惡,后來才慢慢轉變成禁忌的關系。
但沈霧洲改過之后,男主的傲慢是為了掩蓋初次見面的心動,他的無視是克制,厭惡是掙扎,越是努力抵抗,越是無可救藥地深陷其中。
看完劇本,南漓扭了扭酸痛的脖子,雨停了,搖下車窗,新鮮的空氣涌進車里。
沈霧洲原本睡著了,被涼風撲醒,捏著眉心睜開眼,雙眼皮的褶皺很深。
“看完了”
“差不多。”在車里悶了這會兒,南漓的嗓音有點啞,她撥開臉龐的碎發別在耳后,涼意與江風在鬢邊泄過,她坐直身體,側臉看向沈霧洲,“你到底是喝了多少咖啡才能寫出這么牛逼的劇本啊。”
沈霧洲撐著腦袋,淺淺笑道“不能好好夸人”
南漓移開和他對視的視線,看向遠方,“導演你真牛,這么好的劇本還是找個厲害的演員演吧。”
“你難道看不出來這劇本是為誰量身打造的”
“沈先生,你連續反問我三次了。”
真是被她氣笑了。沈霧洲坐好,態度溫和道“如果你不想演的話,我不會強求,只是你是我唯一的人選,除此之外,我寧愿放棄這部電影。”
南漓驚訝,她抬起眼看他。
他明顯倦容,眉頭壓著鼻梁,眼眶深邃,黑眸點著還沒完全熄滅的光。
南漓想起了他風衣的顏色叫做普魯士藍,他里頭穿了件淺青灰色條紋襯衫,領口解開一粒扣,喉結凸起,脖頸的線條半隱半現。
她的眼皮顫了顫,與他無聲地對視,時間仿佛成了遙遠的江霧。
沈霧洲再次送南漓回家,已經對青雨巷基本熟悉。
雨刷器向玻璃兩側展開又并攏,南漓抱著劇本,胸口發燙,跟隨心跳起伏。
但她看起來很平靜。
沈霧洲用余光看她,表情嚴肅。
“到了,”沈霧洲緩緩踩下剎車。
南漓買了很多東西,他體貼地拎下來,跟在她身后,“我送上去吧。”
“不用,我拎得動。”南漓撐著傘,彎腰去接他手里的袋子。
南漓強硬地表示拒絕,沈霧洲拎到了樓梯口,“那我放這了。”
“謝謝,你的傘。”
沈霧洲翹了下嘴角,伸手去接。
砰
眼前閃過黑影,在腳尖迸裂。
一瞬間,呼吸停住。
他低頭,泥土濺起水漬砸在褲腿上,一盆花四分五裂躺在雨里。
難以想象再偏幾厘米,同樣四分五裂的還有他的腦袋。
“你沒事吧”
南漓同樣被嚇到,抬起頭,二樓陽臺上擺放了一排花盆,正對他們的方向少了一盆。
沒有人為,又很難用科學來解釋,只能歸結于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