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士兵看著和她年紀差不多。一身軍裝小白楊一般,又高又瘦,皮膚發黃,臉頰被凍得紅紅的。看到林青禾,先露出一個微笑。
“是林記者不俺叫張愛國,是俺們連長讓俺在這接你。”
“是的。同志你好,我是林青禾。”林青禾伸出手和他握了個手。
張愛國有些拘謹地伸出手,也沒敢握太久,幾乎是剛碰了一下就松開了手。
他還不好意思地看著林青禾,“俺俺手涼。”
林青禾已經換上了軍大襖了,頭上還帶著雷鋒帽。她本來還打算戴上她媽給她織的那雙兔毛手套。但是看著眼前這個小士兵一身實在說不上厚的棉襖式軍裝,想到剛才握手時他手上冰涼的溫度和粗糙的手心。
林青禾就從兜里掏出手套遞了過去。
“我天生手熱,我愛人給我準備的手套也用不上。張同志你戴唄。”
張愛國被她這一番話,整得頓時手足無措起來。好半天才紅著臉,支支吾吾地道,“這怎么行解放軍不拿不拿人民群眾一針一線。我我不冷,林記者你是要寫字的,你自己戴。”
“我真不冷,而且我也不算人民群眾了。你別廢話了,再推辭下去咱倆要抹黑上山了。快戴上。”
林青禾看出張愛國性格靦腆故作出強硬的態度來讓他不得不接受。
張愛國戴上手套后兩個人才開始爬山。
剛開始林青禾是真沒把爬山想的有多難。可這才沒多久,她就需要找支撐的木棍才不至于覺得路難走了。
這時候她才知道爬昆侖山和爬泉水大隊里那不知道啥名的山差距會有這么大。
昆侖山上積雪厚,地面濕滑。路也不是正經路,而是張愛國在前頭開路,她跟在后面,踩著他留下的腳印。這山上樹很多,動不動就會碰到伸出來攔路的樹枝。穿過去的時候,一個不注意,那樹枝上的雪就會抖落下來被淋個滿身。
林青禾覺著腳底濕了,一股寒意直往身上冒。不過很快走著走著她渾身都冒寒意了,腳底那一點冰涼就不顯得突出了。
她看了眼前面的張愛國,他穿的是膠鞋,鞋面被打濕那綠色已經變成深綠色的了。而且他還沒穿林青禾這樣的軍大襖,可他什么反應都沒有,好像感受不到冷似的。不像后面裹著大襖還有點牙齒打顫,哆哆嗦嗦的林青禾。
“林記者,你還好吧”張愛國走著才想起來身后的記者同志是女同志,他趕緊回過身。
林青禾在他轉身的瞬間,迅速調整了面部表情和身體狀態。努力做到云淡風輕一點都不冷的樣子,吸著氣,“沒事,我很好。咱繼續走。”
張愛國確實年紀不大,今年才16歲,是剛入伍的。在老家,家里也沒有姐妹,他從沒和女娃相處過。因此也就信了林青禾的話,心里還覺得這林記者體能是真不錯,人又好。
“還有還有多久到啊”林青禾實在沒忍住問了一句。
“快到中轉站了,等到中轉站就剩一半路了。”
兩人接著走。
這山道上的樹上都掛著層雪,偶爾還能看到一兩只跳來跳去的小松鼠。樹葉上因為寒冷都結了霧凇,看著晶瑩剔透的,別提多好看了。
如果是抱著來游玩心情的話。林青禾想。
她想對著滿山的霧凇拍幾張照片。回去好用這山上美景和戰士們的艱苦做對比。
卻發現相機都被凍得開不了機,于是把原本掛在最外面的相機,揣到衣服里。她的手也凍得通紅,她捏了把雪兩只手互相揉著。
好在這會大雪停了,開了大大的太陽。雖然感受不到陽光的溫暖,但至少比雪中爬山好多了。
直到中轉站,林青禾才喝上熱水。之前從火車上灌得熱水,早就變得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