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蓮教改組為聞香教后,組織更為松散、隱蔽,幾乎是單線聯系。
大傳頭只能管小傳頭,不能越過小傳頭管理香民;大傳頭只從資歷深厚、修為高深的小傳頭中提拔。
成為小傳頭,意味著獲得修習功法、相應指點,意味著能擺脫香民信眾身份的限制,從被管理者,搖身一變成為管理者。
王四、韓沖對此沒有那么深刻的認知,但也知道成為小傳頭后是何等滋潤的生活。
“也不要你們赴湯蹈火,明日你二人跟在小木匠身后上山,到山谷里綁了周七郎來見我。”
楊青林口吻淡然冷漠:“做好這件事情,一人能來我身邊做個傳頭,另一人我會推薦到張文忠身邊。若不能齊心協力做好這樁事,我自有手段懲治。”
王四兩人連連磕頭口呼不敢,揮退這二人后,楊青林也就在兩名巡夜軍的護送下悄然返回住宿居所。
兩名巡夜軍回去時,陳二虎有些想不通:“叔,大師兄怎會欣賞、提拔這獐頭鼠目的下賤人物?”
“你當這富貴好拿?”
只聽悶悶反問一聲,陳二虎閉口不語。
天色漸亮,風卷著淡薄霧嵐從山頂掠過,晶瑩露水懸在草叢,打濕了入山打草的男女褲腿。
周家兄弟三人早早出發已在抱犢寨中休息,寨中張家的佃戶都已下地拔草,約有三十余人,另有老幼近二十人不能勞動。
吃著烙餅,周五郎幸災樂禍模樣:“哥,張家日子不好過,周圍多少人都盼著他家折苗斷香火。”
周二郎不以為意:“人心趨利,沒啥好奇怪的。”
周七則打量著四周地勢,依舊忍不住嘖嘖稱奇。
抱犢寨地勢十分神奇,四面陡峭山頂卻一片平闊,能積聚雨水,不會被雨水沖走土壤,沖刷成溝壑。
圍繞屋舍的是六百多畝良田,是一份土門村家家戶戶羨慕、眼紅不已的產業。
張地主就一根獨苗,現在還受了兇邪沖撞,想來也撐不了多久。
獨苗斷絕,寨里的張家佃戶,寨下土門村宗族,都能撲上來吃絕戶。
自己兄弟三日子不好過,張地主家比自己兄弟三還要不好過。
興許現在張家佃戶已按奈不住,原本老實本分的佃戶還能將就過日子,可一旦生出翻身做主人的心思,那就仿佛一團燎原星火,不是幾杯水能熄滅的。
不止是自家兄弟好奇、討論,許多人都在傳播流言,似乎吃定了張地主。
這也難怪,張地主家里六百多畝上好良田,若家里人丁繁盛,或有個秀才功名什么的,還能保住這份產業。
張家原本也人丁興旺,張地主的弟弟、長子也先后考取秀才功名,可也陸續病故,弄的就剩如今這一根獨苗。
宗族不強力,有無官府關系,張家這幾年能維持不倒,也多虧抱犢寨的獨特地勢、環境。
山頂良田都是張家的,住著的都是張家佃戶,始終沒有外人插手的機會。
張奎這么個兇人闖上抱犢寨,張地主幼子就算沒中邪,在周圍人眼里也中邪了。
不知自己能不能入夢,如果能控制張地主,以抱犢寨為基業,不說別的,起碼自家兄弟三都能吃飽喝足養出健壯身軀,自己兄弟三也能獲得教育資源……起碼自己需要一個受教育的履歷。
稍作休息,兄弟三就沿著另一條通向西北的崎嶇山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