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趙良臣說:“請愿一事能辦,確非貧道所能辦。術業有專攻,請愿一事非貧道擅長,韓令吏不妨尋貧道師弟來辦此事。”
韓令吏心中激動,自以為聽懂了趙良臣的言下之意,不是自己不會辦,而是辦不好。
為什么辦不好,不能百分百成功,就是辦不好!
能辦好的那位師弟,若請能請動,豈不是必然成功?
向神明請愿,就跟去官府辦事一樣,你得花錢找門路,找到好的門路能一分錢一分貨辦成事,若是門路是個二道、三道販子,或濫竽充數坑蒙拐騙之輩,那只能花大錢辦小事,或辦不成事兒。
身為官府中的公人,韓令吏詢問:“不知李道長何時歸來?”
“有些不巧,李師弟受眾多同道推舉,已就任金闕宮都講。韓令吏不妨去縣里請教李師弟,就請愿一事,據貧道所見,造詣能勝李師弟者寥寥無幾。”
韓令吏著急辦事,當即辭別,領著兩個苦臉的衙役回縣城。
七八里路雖然不遠,可這一趟出來一頓飽飯都沒吃上,更不能宿夜,兩個衙役心里自然不情愿。
在縣城里,衙役就是個跑腿的孫子,出了縣城一個個都是爺,自不愿意就這么乖乖回去當孫子。
白秀才去而復返,從袖子里取出一些東西雙手遞上:“道長,小生這幾日夢見祖父,自云在淮陰侯麾下充任功曹,托夢給小生,小生專程去抱犢寨找張公求來這道舉薦表文,懇請道長高抬貴手。”
《奏兵曹從事白希虞左遷西曹表》
趙良臣心中驚訝,只有自己師兄弟兩個知道強行拉了白秀才祖父陰魂到廟里充任功曹,沒記錯的話就頂著兵曹從事的官帽。
自己沒泄露,師弟也不會泄露,難道真的是這位白功曹托夢?
他接住張地主起草的奏表,心中更是驚訝,見奏表寫著‘高公明見,兵曹希虞精明練達,宜加擢用。聞高公麾下西曹空缺,張某愿舉薦希虞。’
奏表內容簡單、粗暴,幾乎是在強行干涉淮陰廟內正常的鬼神轉遷秩序,可高公稱呼讓趙良臣莫名驚悚。
張地主既然能確定坐廟正神的姓氏、來由,跑到龍門派查看名冊典籍,查到師叔祖的小部分真名豈不是順理成章之事?
趙良臣收下奏表,卻把一同遞來的一包碎銀子推回:“白生,既然抱犢寨張公與淮陰侯有舊,愿為白家書寫奏表。那就沒貧道什么事兒,不過是擇吉日,沐浴焚香后進獻此表而已。不過話說明白,貧道愿意進獻此表,淮陰侯是否認可、施行,就非貧道所能左右。”
“是,小生明白,有勞道長。”
白秀才心愿達成,顯得輕松下來。
趙良臣卻是心緒繁多,想不明白為什么一個生前八品官,死后追封從七品的低等級鬼神也有托夢的能力。
更想不明白張地主是怎么知道師叔祖底細的,白秀才當面,哪怕如坐針氈趙良臣也保持沉穩姿態,免得被看出虛實來。
白秀才一走,趙良臣忍不住就要往抱犢寨走一趟,想仔細詢問前后。
只是天色漸暗只能作罷,隨后冷靜下來,也就息了上山詢問的心思。
該說時,張地主自然會說;強逼著,人家說出來的也不見得是真話。
何況現在抱犢寨張家的勢力擺在那里,自己不借助熊文燦的家丁戰力,就沒有強逼張家就范的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