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岔口,徐三爺不見這伙教匪有一個傷員,心中不由發憷。
巡視著擺在面前的二十六顆血淋淋腦袋,多數面目肌肉飽滿,可推斷生前也是雄壯、兇橫之人。
面目瘦弱的腦袋沒幾顆,徐三爺看到的一個個都是‘質量上乘’的大好頭顱。
不清楚具體戰斗如何,可也知道這伙教匪不好招惹,殺雞一樣殺了游家招募來的好漢,還是那種好漢中的好漢。那么惹怒這伙教匪,豈不是也能殺雞一樣殺了自己這撥人?
身為勛戚子弟,又常年住在這山高皇帝遠,交通閉塞的山野里。
徐三爺這撥人也沒少做不干凈的事兒,死在手里的冤魂不在少數。
以己度人,怎可能淡然處之。
與幾個朝夕相處的伙伴交流眼神達成默契,徐三爺掏出手帕捂住鼻子,遮掩血腥味,對陪伴檢閱戰果的李秀才說:“李生,待辨明首級所系,我這邊自會依照定下的賞格撥付銀錢。只是你土門村青壯扎白巾,恐會被游三郎誤以為是教匪作亂。他若上報朝廷,這可是潑天大禍,染著就得滅門。”
李秀才下意識伸手去摸鼻下細長短須,卻摸到已經修剪只留下短短一層的小胡子,蓄留小胡子更顯得精神,能突顯銳意。
他略作沉吟,笑問:“事已至此,難不成要做絕此事?”
徐三斂容,鄭重神色:“此非徐某戲言,朝廷追究起來,我等皆無好下場。這是同舟共濟之時,還請速速轉告張員外,也好彼此協力斷絕此禍。”
李秀才扭頭展開雙臂仿佛炫耀,他背后是一眾圍坐在燒煮醪糟湯,就食酥脆油炸糖果子的無極宗信眾。
卷著紅糖、松仁、榛子、葡萄干油炸后的糖果子酥脆非常,配合滾燙醪糟湯最能補充體能。
徐三只是瞥一眼糖果子,對這種大油大糖的糕點有些看不上,也只有北方窮慣了的人才喜歡吃這種粗糙的糕點。
徐三更在意的是這些剛殺完人的教匪,見沒多少異色,更無太多大勝后的喜色,一些人竟然沉默進食,多有思索之色。
更多的人是一種謙卑、專注神色,渾然不像剛殺完人的教匪,反倒像是寺廟里正要做功課的高僧。
李秀才抖了抖雙臂,見徐三回神才說:“如三爺所說,這的確到了咱兩方抱團求生的時候。朝廷知曉后,必有雷霆落下,你我這些人非得粉身碎骨誅連三族不可。可三爺也該能看出來,我土門村青壯自有能力攻陷威州鎮,擒殺游正道。干這事情,礦場這邊兒幫不上大忙。”
“那李生想要什么?難道是游家的田地?”
“三爺這可說錯了,不是小生想做什么,是三爺能做什么。”
李秀才指著地上一堆開始凍瓷實的腦袋:“說實話,這點小錢我土門村青壯想賺,威州鎮我們也想拿。只要三爺能帶著礦場各家簽個誓書,那小生就敢打保票,定會擒殺游正道。”
徐三面容扭曲,強笑:“李生,要我等誓書何用?簽了這誓書,豈不是成了你白蓮教的傀儡?”
“不,三爺難道看不出,此處皆系我土門村青壯義勇,絕無什么白蓮教、聞香教信眾,就算有也是道門信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