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元化截了御史楊廷筠押解的火炮,一路暢通抵達保定時,消息才傳入翠屏鄉。
孫元化遣人來報,白秀才哪能放過這批‘神器’。
招來弟弟白仲虎,翠屏鄉豪強趙應龍商議此事,分派人手調集信眾吃下這批火炮。
“竟有三十門大炮?”
白仲虎不信,他實在難以置信:“哥,這是運往北京的大炮,孫先生是怎么辦到的?”
趙應龍神情振奮,孫元化在他家住了兩個多月,彼此自然熟稔。
他自然清楚孫元化背景,是堂堂舉人老爺,西學黨黨魁徐光啟的弟子,今后西學黨的領袖人物。徐光啟可是敢跟掌政的東林大佬們甩臉色的人,現在回鄉休養,不過是以退為進的手段罷了。
下回東林人用得著徐光啟,要請徐光啟出山,那肯定就不是一個天津巡撫能滿足的。
現在孫元化做下這么大的投名狀,豈不是說圣教深得人心,有天命在身?
白秀才也不清楚孫元化怎么辦到的,天津那里每日有幾千艘運船往來,要把去北京的官方運船調頭走保定、滹沱河,這根本瞞不過天津方面。還有一路上沿河都有巡檢司、津關,也都是要檢查運船文書的。
走北京的運船,這一路向西……就算沿途哨卡不阻攔,也會記錄在冊。
朝廷丟了這救命的三十門大炮,豈不是要廠衛四出,翻箱倒柜也要把這批薊遼方面急缺的火炮找回去?
“官府中人辦事,自不是我等鄉野之人能揣測的。”
白秀才大概也能猜到一些原因,難道要告訴弟弟,說不是孫元化辦事能力強,實在是地方爛透了,根本不敢管掛御史招牌的運船?
搪塞一句,他就說:“這批火炮十分重要,關系皇明存亡根本。是否接受,絕非我能處置。稍后我就上報至尊請求至尊決斷,眼前你二人只管召集人手。一旦至尊傳令下來,你二人即可西行。于宏志如今就在保定巡查對圣教對抗,就怕消息走漏,讓于宏志劫走這批大炮。”
白仲虎咧嘴:“于宏志有幾個膽子搶官船?”
白秀才只是瞥一眼他,語氣平淡:“有備無患。”
這下白仲虎、趙應龍才抱拳應下,各自去召集翠屏鄉人力。
若需要動員下面村社一級人力,就得白秀才以烏鴉力士傳令調動,約定地點、時間,由村社聚集人手前往匯合。
人口統計精確到每個人的歲數、體格,家產精確到家里幾只雞……以烏鴉力士傳遞號令,信眾狂熱,哪有人手不足、推脫征召的說法?幾次演練,規定出八十人,卻能來一百八十人。
對許多鄉野村民來說,響應烏鴉力士的征召命令,如同福報、陰德,又好像找到了自己人生的意義。
尤其是許多縣城、本府的秀才、童生之類讀書人也來研究《混元真經》及混元教教義,無形之中讀書人的影響力也就納入到混元教中。每個村社的從祭又給村中適齡少年講授學問,這影響力是深入到信眾內心深處的。
官府才有幾個影響力?
平時就待在縣城,收稅也是分包給當地大戶、豪強,分派地區攤派應收的錢糧,收夠就行。至于這些大戶豪強會不會多收,那就不是官府在意的事情了。
百信積極加入各類教派,尋求心靈寄托之余,更重要的是尋求一個組織庇護。
豪強承包了片區里的征稅工作,你背后若有一個強勢、聲名赫赫的教派組織,那豪強征稅時自會和你好好說話。
百花齊放的教派……更像是江湖門派,本質來說就是江湖組織。
幾本經書你抄我我抄你,毫無新意。
礦場,周七正檢查打造出來的兵器,如今礦場范圍內從事挖礦、冶煉、鍛造的足有三千余人,陸續有鐵匠鋪學徒、青壯信眾加入。
更多冶煉好的優良鐵錠則運往到村社,由村社組織人手學習鍛造,以打造各種粗糙農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