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驚。
“司涉川帶你來……來這種地方?”
“哦,這倒沒有。”南凌說,“你知道我是被賣出去之后被老師撿到的對吧。”
我點了點頭,等著他往下說。
他看了看我,臉上多少有些無語。然后他指了指自己的臉,又一指頭戳上了我的腦門,“動動你的腦子好好想想,什么地方才會買我這種長得好看的十歲以下男孩。”
“什么……”我幾乎是下意識地問。然后我嚇了一跳,冷汗都出來了。
只有在這個時候我才覺得南凌其實是個特別善解人意的孩子。他看我實在沒敢問,自己先說了:“你別擔心,沒發生什么,老師來得很及時。”
他說完這句就沒往下說了。我當時還以為司涉川及時趕到沒讓別人對他下手,后來才知道不是那么回事。
南凌當時是拿著不知道什么時候藏起來的鐵片,把對他出手那個人給閹了之后逃跑了。司涉川去的很及時,因為他要是沒去的話,南凌就會被那群人找到抓回去。
我不知道我聽到他這么說之后是什么表情,應該挺難看的。南凌看我這樣,拍了拍我的肩。
“唉,君戊。”他跟我說,“你說你到底是怎么長成這么個傻白甜的呢?”
其實我也挺想知道的。
我能認識司涉川這種黑醫,還經常和他來往,主要是因為我們家也不太干凈。
我對我們家的業務一直都不太感興趣,但耳濡目染之下該知道的基本上都知道了。我不太樂意干那些事,也不喜歡我們家那些產業。好在這幾年我爹說要洗白,我們家的產業才開始逐漸往合法的那邊遷。
我爹不喜歡我不插手家里的事,覺得我太懶了,整個一游手好閑公子哥,紈绔子弟。我無所謂,反正我們家又不止我一個孩子。我喜歡畫畫,我們家也有錢供我,說不定我爹以后還得慶幸我不爭家產呢。
我跟著他進了司涉川在的那個包廂,一進去我就聞見一股特別重的血腥味,熏得我直皺眉頭。南凌倒是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抬腳就往里走。
我一把拉住他,問你知道里面在干嘛嗎?
他莫名其妙地看我,說你是不是覺得我不知道老師除了當黑醫以外還有其他手藝。
那是我第一次撞見司涉川教南凌審訊的方法。那一年他十歲。
第二次是在三年后了。這三年里我出國讀了個碩士,所以大部分時間都不在國內。南凌他有我手機號,時不時給我打電話,據他說是因為我們倆的心理年齡比較接近。我真不想細想他這話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段時間他說得最多的話就是跟我抱怨學業,說司涉川逼著他一個十一二歲的小朋友學初三高一的東西是否搞錯了什么。我跟他說你個小孩子還是要學習的,他說我知道,但是我真的不想學數學。
我在電話這頭樂不可支,他在那邊惱羞成怒,跟我辯解說他也就是數學不行,其他科都還可以的,特別是英語和生物,高考卷子他都能做。
我心說以司涉川的揠苗助長方式,我倒是一點都不意外。
我挺開心的,因為現在南凌抱怨的東西終于有點像是普通小孩會抱怨的了。我跟他這么說了之后,南凌說我是同情心泛濫,我覺得他是在夸我。
我回國那一年,家里出了點亂子。我那幾個哥哥姐姐正因為家里業務的事爭個不停,我爹吧……唉,可能因為我是他最小的兒子,所以平時他挺寵我的。我那幾個哥姐平時還好,可是在這當口,他們看我是怎么看怎么不順眼,我一時間沒能抽開身。等我去找南凌的時候,我才意識到自己已經三年多沒見到他了。
這就是我之前要說的那件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