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后來去找他父親,也就是趙思言幫忙。趙思言這個人吧,雖然他和南元嘉算是不歡而散,而且也不太待見南凌,但是還算有點良心。他答應幫忙,就算不是為了南小宛也是為了南凌。
孫明遠死得倒是挺快的。但是趙思言那邊出了點問題。他對孫明遠下手的時候留了證據,最后在一次商業競爭里被人陷害,后來意外死在了監獄。而在那之前,南元嘉就已經自殺了。
那個時候離南凌聯系我其實還有一段時間,我不知道他那幾個月究竟是怎么調整的心態,提到他父母的時候還能笑得出來——哦,他其實從來沒管那兩個人叫過父母,說實話在這方面我理解不了他,我沒經歷過那么操蛋的事。
現在南家在南凌手里,趙家也在他的傀儡手里,得罪過他的所有人都死了。他跺一跺腳,有資格參加我們那個宴會的半數人都得抖三抖。可是那又有什么用?死掉的人回不來了。
我特別想知道為什么那個時候南凌來找的不是我。但后來一想,那個時候我只是身上掛著幾個閑職,既沒什么錢也沒什么權。南凌也只是黑醫,道上的人在他們自己那耍耍威風還行,真碰上能耐人立刻就慫了。
南凌哪有什么辦法呢?我又有什么辦法呢?
我看了一眼擺在書柜上的照片,照片里小汀正坐在春天的花園里沖著我微笑。意識到她已經永遠離開了我的這個事實一開始令人刺痛,令我難以忍受。現在我只覺得麻木。可能這就是‘成長’吧。
我把辦公桌上放著的空白繪畫本扔掉了。有的時候你得學會在生活想要強上你的時候找到一個相對舒服的姿勢,要不然人可怎么活的下去啊。
我之前說過我沒有再見過南凌。不是因為我太忙了——好吧我的確很忙,但是之前我和南凌也有兩三年見不到的時候,所以在我接手家里的事的一年后,在我基本上把情況穩定了下來,手底下的人開始叫我‘君總’而不是‘小君總’之后,我終于能騰出手去拜訪我的朋友了。
我以為只是一年而已,我們都這么多年的交情了,一年也不會有什么改變。
南凌說得沒錯,我確實還是個傻白甜。
朋友們,如果你看到了這里,記住我說的話——當你想做什么事,就立刻去做。想見什么人,就立刻去見。當你覺得還有時間的時候,就已經沒時間了。
如果你覺得事情應該還不至于那么差,事情一定會變得比你想的差一百倍。麻繩專挑細處斷,厄運專找苦命人,這話說得一點都沒錯。
我接到手下的電話,說司涉川留給南凌的那個宅子起火的時候,我還沒意識到不對勁。
其實南凌這幾年已經很少回去了,他有自己的診所。所以燒了就燒了吧,也只不過是司涉川留在這個世界上的痕跡又少了一個。但他應該也沒什么意見,畢竟他已經死了。
我真的意識到不對勁,是左修念給我打了電話。
“秦堯背叛了。”他簡短地說完就掛了電話。
我知道秦堯是誰,那是南凌其中一個傀儡。年紀比南凌還小,但是很有野心。和我這種被迫的不一樣,他一直想自己掌握主動權,我以前還覺得挺好,別學我,我太懦弱了。
好個屁。
我趕到宅子的時候,只看到了漫天的大火。整個宅子全燒著了,消防員還沒來,我知道這地方偏了點,但拿腳底板想都知道這里面不對。
我隔著遠遠的,看到有個人站在那棟房子面前,他站得特別近,宅子只要一倒下來就一定能砸他身上。我剛想叫,就看到那個人身上精神病院的衣服。左修念轉過身,我看到他在無聲地流淚。
他那張臉真的非常艷麗,流淚的時候,背后的火光襯得他美得驚人,像個畫皮女鬼。我當時一定是傻了眼,但左修念沒有笑,這其實很令我意外,因為很少有人見到他不笑的時候,我也從來沒在任何人的眼睛里看到像他現在一樣凝重的哀傷,凝重得幾乎像是在漫天大火里落下的一顆碎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