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和帝抬起頭來,瞪著蘇丞相,語氣中滿是質問“蘇卿可有什么話說”
蘇丞相能聽出致和帝語氣中的不喜,但是這個時候絕對是保持朝綱穩定更重要,只聽蘇丞相不卑不亢的道“皇上,現在戰事剛起,并沒有到儲君替父出征的時候。上回整頓各地駐軍花名冊,北疆一地軍風軍紀良好,臣以為北疆候尚且可以抵擋一陣。朝廷現在只需派遣將領增援糧草輜重并督戰即可。我朝天朝上國,豈有剛兩軍交戰便皇子親征,精銳盡出的道理。這不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么”
蘇丞相自然言之有理,但凡兩國交戰,皆會考慮一旦不能速戰速決,后續僵持的問題,一交戰便派儲君帶京營出戰,那是不給自己留余地了。
致和帝又轉向賈敬道“賈卿方才又想說什么”依舊是涼颼颼的語氣。
賈敬倒是語調平和“皇上,臣以為蘇丞相言之有理。若是一定要派人增援,臣以為平安州守軍派一部分足以。”
平安駐當年反擊北狄獲首功,若與北狄交戰,心理、士氣上皆占優勢。派遣部分平安州將士自然是最合適的。
但是致和帝將賈敬和蘇丞相都否了。致和帝道“那蘇卿和賈卿覺得北疆守軍是否足以抵擋北狄”
蘇丞相和賈敬對視一眼,這是一個陷阱。若是北疆候足以抵擋北狄,蘇丞相就不該提出派賈赦任征北大將軍增援。若是北疆候不足以抵擋,則派遣太子北征又有何不可
蘇丞相和賈敬幾乎同時搖了頭。
若是司徒礫沒有就藩,北疆候說不定可以抵擋一陣,現在葉貴妃落罪,司徒礫到了北疆,反而成了變數。但凡兩軍交戰,最忌同一陣營心不齊。
自然蘇丞相不會直言我不信任司徒礫,而是道“皇上,北狄處心積慮這許多年,準備充分。而我朝承平日久,若是北狄突襲北疆,攻其不備,北疆候有可能抵擋不住。”
不然也不至于八百里加急的求援信已經到了京城。
賈敬擔心致和帝真的采信了司徒礡的話,派遣司徒碧前往北疆。倒不是說賈敬對司徒碧沒有信心,若是只直面北狄軍,以朝廷現在的國力,根本無需擔心。
但是若是司徒礫在北疆與北狄里應外合,設下陷阱,司徒碧長途奔襲到了北疆,對方以逸待勞先對付司徒碧,東宮一系定是落得覆巢之下無完卵的下場。
到時候不但北狄長驅直入,西海國、南越等也會趁火打劫;現在就藩的皇子有三個,加上留在京城的司徒礡,這些人若是各自不服對方,必是天下大亂。這局面不但自己因立場問題絕不愿意看到,連蘇丞相、宋尚書這等清流亦不愿意如此。
現在的問題是,致和帝愿不愿意相信司徒礫會心懷不軌,勾結外敵。
致和帝道“既然蘇卿和賈卿都覺得北疆候抵擋不住北狄,為何又阻止太子帶兵北伐難道二卿覺得太子能力不足以擊退北狄”
宋尚書適時的接口道“皇上,臣也以為太子北伐不是時候。”至于理由,蘇丞相已經說過一遍了。
致和帝環視了一下群臣“你們以為呢”
林如海、顏濟滄等等皆表示贊成蘇丞相的話。
若是致和帝尚且盛年,對朝堂控制還強的時候,便是群臣反對,若是認定的事也會想盡辦法達成。但是現在,致和帝也有了一種孤立無援的感覺。
他當然可以一意孤行,但是行軍打仗,從來不是哪個部院能獨立完成的事,戶部要劃撥糧餉、工部要建造工事,禮部都要鼓舞士氣。而這些尚書們,幾乎除了兵部尚書程闊,其他全都反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