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益年目光落在林如海臉上好一陣子,才道“林大人就那么有把握我會答應么竟是將一切都安排好了”雖然讓錢益年自己說,倉促之間也想不到更好的方案,但畢竟還沒準信兒,自己有所猶豫也是人之常情。
林如海苦笑一下“錢大人,你我都是掙扎求存罷了。若是京城真出了這樣的大事,展眼便要傳遍全國。說不定明日江南就有了消息,兩江總督那邊或是有所準備,到時候我們兵力不濟,攔不下王家;或是兩江總督搶在我們前面攔下船隊將功折罪。大家同在江南為官,日后徹查,即便不算與甄、王兩家有勾結,一個失察瀆職之罪是難免的。便是為了這個,也值得冒險。”
能做封疆大吏的人,都不是優柔寡斷之人,錢益年猶豫了片刻,神色便堅定起來,道“我這就去調兵。”
林如海長舒了一口氣。
正如林如海所料,那日巖親王被崔西蠱惑,雖然猶豫不決,卻在頭一日便派了心腹秘密送一姬妾生的幼子南下,第二日一早,司徒巖進宮請安,試探致和帝的態度,弄巧成拙后決定起兵。
如此緊急之事,司徒巖的心腹護送幼主南下也是日夜兼程。與盛澤一行幾乎同時到達江南。喬槐將賈赦的信送到揚州的時候,司徒巖的心腹也將密信和幼主送到了甄家。
甄應嘉跟著司徒巖搏從龍之功,前幾年一直進展順利,誰知突然就接到如此震驚的消息。而且聽司徒巖那心腹之言,王爺這次竟無十分把握。
甄應嘉不但嚇得六神無主,還精神恍惚了好久。那年因通靈寶玉一事,榮國府交出兵權,賈敬不得寸進,連帶太子都十分低調。按照原計劃,等茫茫大士、渺渺真人的名聲再養一養,得了更大的聲望,便可傳出太子刑克父母,不利江山的名聲。
這樣的傳言其實致和帝與太子信不信皆不重要,關鍵是此話一旦傳出去,這對父子必定相互猜忌。或是太子猜忌父皇容不下自己;或是致和帝猜忌太子意圖逼宮,故意放出話來找個迫不得己的由頭。
一個國君一個儲君,但凡離了心,到時候不用費一兵一卒,不是皇上廢太子就是太子逼宮。巖親王的機會就來了。
甄應嘉甚至都做上了司徒巖登基,自己跟著權傾天下的美夢。這怎么展眼間一僧一道在榮國府被活捉,被逼起兵的竟成了司徒巖了呢
回過神來之后,甄應嘉也知道司徒巖此時的實力并不足以與致和帝抗衡,甄家這回是要一敗涂地了。
司徒巖尚且要留一縷血脈在,甄應嘉又豈會沒有這樣的心思忙挑了兩個自己覺得天分不錯的庶子,準備和司徒巖那幼子一同送往海外,同時招來王家人商量。
江南許多官員唯甄應嘉馬首是瞻,但那是甄家風光的時候,甄應嘉深知若是甄家落難,這些人跑得比誰都快,甚至會反戈一擊檢舉揭發甄家已圖自保。但是王家不一樣。
王家和甄家早就捆在了一條船上,不但王子騰的經營節度使一職乃是甄家替他謀的,王家這么多年的海貿生意也離不開甄家的支持。事到臨頭,讓甄應嘉能夠放心用的也只有王家了。
王家留在金陵的話事人名叫王子服,是王子騰的庶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