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赦并不急著趕回京城,索性轉道從揚州上船。
林如海夫妻聽說賈赦回京,早就準備了不少揚州土儀并其他禮物。有帶給賈母的、賈璉等人的;就是賈政父子幾個和寧國府眾人也都有,各人的禮物也都寫了簽子,一份份打理妥帖,讓賈赦一并捎回京城。
賈赦不耐煩打理這些東西,對賈敏道“妹妹別急,說不定等幾日你就改了主意。”
這話聽得賈敏一頭霧水。賈赦也不解釋,轉身去找林如海了。
林如海的書房內,賈赦與林如海分賓主坐了商議接下來的事“妹夫這次回京必然頗多阻撓,妹夫可有心理準備。”
林如海是個儒雅人,自然官場之爭向來無所不用其極,林如海不是什么單純的人。但是人家林探花入仕十幾年,也一直是文斗啊,直到上一回竟然有殺手入府行刺,林如海才見識了這些人的野蠻。
說真的,揚州至京城千里迢迢,林如海除了多帶家丁,路上小心,至多再雇個鏢局之外,沒有別的應對。
林如海沉吟片刻“上回偷襲林家的賊子,揚州府衙和巡按團都審過了,原是受謝昊堂指使的海匪。若非大內兄明察秋毫,我別說避開那次刺殺,就是僥幸逃出命來,都不知道是誰向我下手。硫親王府手段骯臟,若是鐵了心不讓我回京,只怕林家回京路上遭了劫匪,也不過是令人唏噓一番,多半是抓不到幕后主使半分把柄的。”
賈赦道“我這次來就是要跟妹夫說這個,我將盛澤留在揚州,有他同行,只怕有人想劫妹夫的道也沒那么容易。另外,既是圣旨讓妹夫回京候缺,皇上對妹夫的安排多半是日后做京官,若是妹夫放心,可讓敏妹妹和玉兒隨我同行先北上,到時候盛澤護著妹夫一人,也免得多分心。
再一個,既是錢大人升了兩江總督,多半妹夫到京城前,一路都不安生了。若是能等到新任兩淮鹽運使快些來揚州,妹夫能在巡按團回京時候同行,便能確保安全無虞。只是這一點我能想到,別人亦能想到,只怕難以如愿。”
林如海道“我身家性命都是大內兄救的,大內兄一心為我籌謀,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夫人和玉兒能隨大內兄北上再好不過。至于如海自身,我原想著江南和山東交界處有微山湖,水域遼闊,便于下手,需要十二分的小心。怎么大內兄卻說回京路上處處兇險錢大人升了兩江總督,在他治下,難道還有什么不放心么”
賈赦道“你再想想”
林如海恍然大悟“錢大人剛升兩江總督,立足未聞,若是在錢大人治下出了惡匪殺害朝廷命官的案件,實乃一箭雙雕;而山東,恩師長子張熙在德州做知府,若是我在德州地界遇害,也是同樣道理。”張熙便是張修長子。
說著,林如海在案上一拍,恨聲道“我竟不知有人卑劣到如此地步”
賈赦神色淡淡的,仿佛未將這些陰謀詭計當回事般。林如海這人也算聰明絕頂,萬事能夠舉一反三,卻也過于正直。前世還是死在任上,家破人亡,估計便是對人性的卑劣預計不足吧。
“妹夫不必動氣,我們見招猜招即可。妹夫只管記住,在安全防衛上多聽盛澤的。盛先生是父親的得力臂膀,普通宵小之輩還不是他的對手。”賈赦道。
商議了一回安全問題,兩人又議論了一些朝廷中事,依舊是預設不同的發展方向,做了周密的應對預案。
林如海見了賈赦此等做周詳計劃的方法,不禁感慨難怪京城江南局勢如此兇險,在旁人眼里都處處絕境了,賈赦竟能絕地翻盤,游刃有余。
接下來的二日,賈赦就住在林家等賈敏母女收拾行李包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