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濟滄自然看得出那刺客的暗示,但依舊面不改色,問道“你如何進入圍場,與何人配合行刺,同伴現在躲藏何處還不從實招來”
那刺客卻冷笑道“我今日落在你們手里,還有什么話好說只恨昏君手底下爪牙厲害,我功敗垂成至于同伴,這鐵網山如此戒備森嚴,我能混進來已經殊為不易,哪有什么同伴”
柳茂插口道“顏大人,此人的同伴還在圍場內無疑。當時這賊子用鏡子反射陽光干擾我視線,冷箭卻是從另一個方向放來。彼時我只恨分身乏術,讓賊子同伴逃脫”
顏濟滄又細問了柳茂一些致和帝遇刺的細節,轉而對那刺客道“本官勸你從實招來,否則徒增皮肉之苦罷了。鐵網山范圍內,無論你有多少同黨,皆是插翅難飛”
聽到皮肉之苦,那刺客倒是瑟縮了一下,又看了賈敬一眼,旋即恢復視死如歸的神色。
其實他是害怕的,眼前審案的乃是大理寺卿顏濟滄,大理寺的手段或許普通京營兵士不知曉,但是敢于行刺致和帝的人卻是一清二楚,否則也不會在口中藏兩個毒囊。
此人已經兩次暗示此事與賈敬有關了,賈敬依舊一副八風不動事不關己的樣子。
凡是行的端坐得直,便無論多么被動皆不要露怯,否則只能讓自己陷入百口莫辯之境。
沉默片刻,那刺客道“既是我已落入朝廷走狗手中,便沒想著活著。有同伴也好,沒同伴也好,此事便到我這里為止吧。若是日后我的同伴能替我報仇雪恥更好,若是不能,也希望他平安無事。”
這這是暗示不拿住幕后黑手,這奪嫡謀逆的野心便不會停止。臨了臨了了,還要噴賈敬一身洗不凈的臟水啊。不,其實不單指賈敬,寧榮二府同氣連枝,榮國府也摘不干凈。而且今日若是致和帝遇刺,最直接的受益人是誰這里的所有人皆一清二楚;寧榮二府到底和誰是天然盟友,是解不開的關系,這里的人也一清二楚。
太子面無表情,這樣的事情當年通靈寶玉案發生的時候已經經歷過一回,這一回竟要淡然許多。
司徒礫也坐著八風未動,雖然父皇現在在休息,今日問審的全過程會一字不漏的穿入父皇耳中。自己什么都不需要做,不需要推波助瀾,做好自己無欲無求的普通皇子本分便好。
賈敬瞧著那刺客穿著京營服飾,用的箭尾刻了賈字的箭羽,這刺客死到臨頭幾次三番暗示與自己有關。賈敬沉思片刻,便想到了對策,只是現在司徒礫就在場,若是自己當眾說出來,恐怕司徒礫得知消息,先自己一步下手,又要功虧一簣。因而賈赦坐著未動。
這刺客不過是聽命行事的一顆棋子,賈敬絕不會忘了真正危險的對手是誰。
賬內短暫的安靜之后,賈敬道“顏大人,這刺客穿著京營服飾,京營便不負責看守人犯之職了。我這就去查證此人身份,看他是真京營兵士還是混入京營的細作。”
誰還不是老狐貍呢這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暗示與自己有關,賈敬便干脆將人推出去。你大理寺看守也好,龍禁尉看守也好,總之與我京營無關。若是人死了,誰也別賴我殺人滅口。
顏濟滄當然知道賈敬的用意,這將壓力推出來了,不管是自己還是龍禁尉,都要確保人犯的安全。不然到時候追責起來,賈敬落不到好,負責看守的部門恐怕也要被打成同黨。
顏濟滄點頭道“賈將軍所言極是。”因擔心出現意外,這次來鐵網山的時候,顏濟滄也點了大理寺的得力捕快隨行。人雖不多,卻都是精兵強將。這刺客交給別人看守,顏濟滄也不放心,便是有些壓力,顏濟滄也要接住這燙手山芋的。
五皇子司徒礫見賈敬要走,略覺不妥,但是自己也不好出面阻攔,省得暴露野心。
正這時,九皇子道“此人看著是京營兵士,賈將軍既不給個說法,也不等問審結束,就此離開怕有不妥。”
賈敬尚未回話,太子便插言道“賈將軍有事辦理去忙便是。”又轉身對九皇子道“九弟,莫要阻攔賈將軍辦理公務。”
九皇子哼了一聲沒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