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誹謗和嘲笑,俞雅嵐都充耳不聞,她腳步從容地跟著宮女走到末席坐下,態度淡然穩重、不卑不亢,反倒襯得惡言傷人的貴女們嘴臉丑惡。
試探了半天也沒見俞氏女有所動搖,貴女們都訕訕地感覺沒趣,于是三三兩兩地聊起別的話題,唯有余光還時不時睨向俞雅嵐的方向,生怕錯過什么笑話或熱鬧。
心思深沉的命婦們倒是對這個氣質非凡的女子另眼相看,但也只是驚訝鄉野村婦的膽識和定力,對俞雅嵐本人并沒有什么好感。
如日中天的定北侯府突然與庶民結親,這對于想要聯姻攀附的家族可是破壞盤算的晴天霹靂,在場的命婦和貴女沒有主動刁難,已經算是給她和她身后的宋家幾分薄面,想要進一步親近或結交那是絕無可能
俞雅嵐正百無聊賴地呆坐在大殿的角落,忽然感覺嘈雜的環境一下子安靜下來,剛抬起頭準備觀察情況,一襲正紅的宮裝便映入了她的眼簾。
盛裝打扮的賀貴妃氣勢凌人,渾身的珠光寶氣晃得人眼花繚亂,紅色的錦袍上刺繡著青鸞飛舞,不知情的還以為是鳳儀駕臨。
滿殿的女賓齊齊行禮問安,慢半拍的俞雅嵐才知道,這位就是名震京城的寵妃賀夢君。
年屆四十的賀貴妃保養得十分完美,嬌艷的容顏還仿若初嫁的淑女,只是眉宇間的凌厲與驕傲令人不敢直視,嘴角勾起微妙笑意也讓人倍感不安。
她背靠權勢滔天的左丞相府,又為皇帝孕育了大皇子、五皇子和二公主,盛寵二十余年無人能及,便是衛國公府出身的皇后娘娘也要避其鋒芒。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即便是對皇權帝制毫無懼怕之心的俞雅嵐,此刻也只能俯首屈膝,向這位性情未知的強敵行禮。
“民女俞氏,拜見貴妃娘娘。”
賀貴妃挑著眉斜睨了俞雅嵐一眼,恍若未聞地繼續向前方的座位走去。
在場其他的女賓們都得了平身的恩典,唯有俞雅嵐還保持著行禮不得動彈。
垂著眸稍稍思量了一番,俞雅嵐試探地動了動屈膝的雙腿,身后的宮女卻以為她想擅自平身,當即伸手壓制住她微動的肩膀。
“貴妃沒說免禮,你就不能放肆”
冷厲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俞雅嵐蹙著眉抿了抿唇,決定還是按兵不動忍下這份委屈。
大皇子在宋家和俞家的事情上屢屢吃虧,賀貴妃為了給兒子出氣,想刁難折辱她也是預料之中的事。
進宮之前,她都做好了相關的心理準備,只是
俞雅嵐暗暗地瞥了一眼手上的辨心靈鐲,內心生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警惕和不安。
剛剛賀貴妃經過的時候,靈鐲忽然間就發出了特殊的警示,淺黃色之中摻雜著大片的黑色和血色,她還是第一次在女子的身上見到這么可怕的人格特質。
這賀貴妃到底殺過多少無辜性命,做過多少泯滅人性的冤孽,才會呈現出這么這般駭人聽聞的生平
此刻,無論是惡意的打量和嘲笑,還是保持行禮的僵硬和疲累,俞雅嵐都冷靜地承受下來,并在心里計劃起各種突發事件的應對辦法。
這皇室深宮遠比她想象的更加血腥殘酷,越是處境險惡,她的行事就得越發謹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