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昏暗的光線中,寬闊的地牢里落針可聞,空氣中沒有一絲風,只有屬于少女的微弱呼吸聲,夏油杰安靜地望著她。
雖然殺死乙骨憂姬才是他的第一目標,但在此時此刻,他又莫名地覺得讓她這樣活著似乎也不錯。
此時此刻,乙骨憂姬當然不知道某位盤星教教主豐富的內心世界,她渾身上下的感官都在匯報著疲憊,但沉悶與乏力又讓她無法入睡,她只能闔目休憩,盡量讓自己更多地恢復些精神。
而就在此時,微不可查的動靜在不遠處響起,有微風拂過,撥動了穹頂上密密麻麻的符咒,有鈴聲隱約響起,像是某種難辨吉兇的預兆。
憂姬猛得抬起頭,順著聲音與風向的源頭望去,在隱約的昏暗光線中,她看到了一個瘦高的輪廓。
只看體格,來人并不像是成年男性,更像是正在竄個頭的少年,
來人沒有觸發符咒的效果,他只是踏著黑暗堅定地前行,而隨著他不住地往前走,另一股磅礴又暴虐的力量正不住地泄露在少年的身后,一雙叫人眼熟的手臂裹從影子中探出,它們挾著他,拉扯著他,又不住推著他往前走。
那是一只咒靈,一只依附在少年身上的特級咒靈,那是憂姬再熟悉不過的咒力了,她在無數個日日夜夜中被包裹浸泡,她絕不會認錯。
只能是里君不,不是的
憂姬的雙眼逐漸睜大,一個答案跳出了她的腦海。
里君已經被她解放了,所以這只特級咒靈是乙骨憂太的。
這位進入地牢、來到她身前的,是這個世界的“他”自己。
在穿過結界的閘門后,乙骨憂太便抵達了這處他再熟悉不過的地牢。
他終于見到了她。
在熟悉的昏暗和死寂中,一位單薄的少女被束縛在椅子上,她垂著頭,于是烏黑的長發便流瀉在身前,讓人看不清她的面龐。
她的身上也只穿著一件白色的連衣裙,裙擺之下的小腿蒼白得過分,那些捆縛在腳踝上她腳踝上的索鏈甚至比她的腳腕還要粗,巨大的色差和對比,幾乎稱得上是觸目驚心。
少女的纖細讓乙骨憂太聯想到一些輕易就會被折斷的美好事物,比如新芽或者瓷器,于是他也跟著緊張起來,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這份束縛的沉重,他對她承擔的一切感同身受壓抑、沉悶,以及一種近乎窒息的鈍痛。
“憂太”咒靈里香悄無聲息地從影子里爬出來,和以往不同,今天的里香可以稱得上是十分乖巧,它只是不安地探出雙臂,隨后便不再有其余的動作。
“憂太是憂太”像是任何一個受到驚嚇而躲避的孩子一樣,里香就這么藏在憂太的身后,向他訴說著它看到了何等不可思議的事,“怎么會怎么會是憂太”
乙骨憂太正疑惑,里香已經在數次簡單重復后,這么總結道“憂太,有兩個”
一個是它的憂太,一個是坐在椅子上的憂太,兩個人都是憂太,兩個人沒有什么區別
乙骨憂太的腳步猛地止住了,他想到了在此之前受到的情報,五條悟的那些瘋話似乎仍舊回蕩在他的耳邊,什么有“兩個世界”,什么“截然相反”
他把自己的上半身藏在陰影中,直愣愣地望著里香口中的“另一個自己”,她似乎被他驚動了,她抬起頭了,她看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