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玉磬似乎是胸有成竹“就算是二中擇一,秦家人情簡單,我所要顧忌的不過是婆母小姑并幾位妯娌,便是夫君日后負我,尚可自請下堂,也斷不會像是天家那樣只有喪妻,他的小妾更不會如殿下的側妃一般出身高貴,致使喧賓奪主。”
她就站在“二擇一”之一的人面前,清晰冷靜地分析著三皇子府與秦家的利弊,沒有半分情愛,只求婚姻之事能給自己帶來最大的利益。
蕭明稷自覺秦君宜除了那點子清冷飄逸的書卷氣,并不怎么會討女子歡心,無論是財富、權力還是愛侶之間積累起來的點點滴滴,這些都遠遠不及他,但沒想到鄭玉磬所想與他完全不同。
在她眼中,秦君宜是一個值得嫁的男人,但似乎也僅此而已。
“娘娘的借口真是叫人驚訝,”蕭明稷起身走到她的身邊,怒火滔天之下,也不顧她身子柔弱,狠狠攥住她的手腕“既然再一便可再二,既然已經背信棄義,還在乎有第二第三次嗎”
“殿下大概沒有聽說過,寧撞金鐘一下,不錘破鼓三千,”鄭玉磬被迫直視男子帶有熊熊怒火的眼睛,略顯出些驚懼,但還是咬牙道“我若是知道圣上對我用情至此,斷不會嫁給郎君,不能將清白之身托與圣上。”
或許她為了能同腹中孩子一道活下去說過許多違心的話,但是這句卻并不作假。
秦君宜原本該有大好前途,做官也好,賦詩寫文也罷,最壞的事情不過是可能被哪個圣上的公主看上,請旨賜婚。
她能嫁給這樣一個郎君,心里也曾覺得是上天待她不薄,終于不用過那種寄人籬下、謹小慎微的日子。
但是因為娶了她,不僅僅是滿門被滅,連他自身如今是生是死尚未可知。
如果能再來一次,她一定不會嫁給他,連累他受這些災禍。
“好一個用情至此”蕭明稷怒極之下口不擇言,無不諷刺道“他將你囚禁在道觀里,叫你沒名沒份,音音,你居然覺得這是在愛你嗎”
她覺得圣上是金鐘,天底下沒有比君王更適合做她夫君的男子,無可代替,因此哪怕圣上已經有過無數的嬪妃,也能容忍,而他與秦家的郎君不過是美人眼中的破鼓,可以權衡,可以拋棄,一旦有一點點不合她心意,便可以琵琶別抱。
“我便是同你說過將來或許不得已會納幾個側妃,可如今仍是潔身自好,”他前踏一步,頗有些咄咄逼人“喜歡,心悅這種話,圣上不知道同多少女子講過,你居然也會信嗎”
圣上愛的是年輕鮮活的少女,是嫵媚風流的臣妻,不是一個憔悴的懷孕宮妃,“等到娘娘色衰愛弛,不知道是否還會有如此自信”
“殿下說笑了,天子一言九鼎,我不信圣上的話,反倒來信你的”
“那三殿下愛我什么,難道你不愛我這張臉嗎”鄭玉磬僵硬了片刻,面上浮現些羞惱,“便是做個皇子妃,也逃不過色衰而愛弛,圣上有諸多皇子,便是有一日山陵崩,恐怕也輪不到殿下。”
不到最后一刻,誰也不知道會是什么樣子,她為什么要為了那個虛無縹緲的將來忍讓他的側妃,只要她肯,不是已經有一份后宮第一人的尊榮在等著她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