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父皇,到底哪個更合娘娘心意"
那個時候他心里何等暢意,如今可憐也是活該。
"音音,不是這樣的,"他咳了幾聲,急切地握住鄭玉磬的手,"阿爺那時候早就過身了,只是你那個時候滿心里都是他,我我心里嫉妒得很,又想叫你交出虎符,所以一時糊涂,就叫宮女扮成上皇氣你。"
"宮女"鄭玉磬有幾分吃驚,她回憶起那痛苦不堪的一刻,顫聲道∶"你說那是宮女"
"音音也知道,我身邊養了好些人,自然也會易容之術,"蕭明稷已經不大記得到底是吩咐誰去弄這件事,他急切地分辯道∶"你放心,她絕對不敢多說一個字,否則朕斷然不會輕易饒了她的"
她都如今這樣了,外朝的臣子知道太后與皇帝有私,那么床第細節被人說出去與否又有什么好在意的,鄭玉馨嗤然一聲∶"你可知為什么我那個時候一定要見一見上皇"
"因為他肯將保命的虎符留給我,我心里便是再怎么不喜歡他,可是對上皇那個時候,心里終究存了一份說不明的酸楚。"
她平靜的日子因為上皇,或許現在應該稱之為先帝的一瞬貪念而灰飛煙滅,他沉浸在自己營造出來的溫柔鄉中不可自拔,最后卻又愛她如掌中珠玉,將自己最珍視的東西都給了她。
她恨極了上皇,但是在他生命終結的那一刻,又對他有了些難言的同情與憐憫。
因為將虎符留給了她,因為來道觀陪她用了膳,才會喪失了無上的權勢,以至于身死。
"便如皇帝這般,又如何能理解我的想法"鄭玉馨淡淡道∶"我本來也不曾多么喜歡我的夫君,是圣人,是先帝,叫我知道原本平淡瑣碎的日子也是一樣珍貴。"
她本來就是受到追捧的女郎,嫁入秦氏高門,總免不得要受些苦楚,盡管知道這些天下婦人都是一樣,但心里存了委屈還能同丈夫來講,夫君知道婆母的脾氣,不會明面上去講,但私下里哄一哄婆婆也就過去了,能少站一會兒。
他讓她等到自己放外任,兩個人名正言順地搬出去就好了,她總歸是要做官夫人的,在分府別居之前總得面上過得去,叫人夸贊才好,將來要是有了身孕,依照母親的性子兩人也會緩和好一段時間。
過去了那陣少年郎為愛不懼御前問答的激情,這樣溫和而平淡的夫妻情分其實叫她感觸不算太深。
愛著她的男子有許多,太多便顯得沒有那么珍貴,因此也遲鈍了她對于男女情愛的感知能力。
可是先帝一道旨意打碎了她搬出去的美好幻想,隨后又將她拖進了更深的噩夢,逼迫她同一個自己印象里只見過一面的他日夜交歡,甚至次次都弄到了她最深處,叫她膽戰心驚。
他們輕易的念頭就能輕易殺死一族的人,她有些時候本來只有小小的怨恨與不耐生活的枯燥,但是這些天潢貴胄的舉動,已經遠遠比她婆母的那一點折磨可惡。
這世道女子本就是從一而終,因此丈夫從不納妾才顯得珍貴,秦君宜滿足了她對婚姻的要求,又有才氣與未來,只是有一點小瑕疵,當然可以忍受。
婆婆折騰兒媳,這甚至不是什么事情,但是男子施暴于柔弱女子,合該判刑流放,偏偏他們自己便是制定國朝規矩之人,因此便無法撼動。
"我懂的,"蕭明稷見她冷冷的面容上浮現出一絲哀傷,知道她又想起來那些他做過的混事,聲音里也帶了些苦澀之意∶"我怎么不懂,音音,總歸是我薄待了你,叫你傷心欲絕。"
鄭玉磬卻詫異地看向他,"人心隔肚皮,我其實也從未將皇帝看得清清楚楚,我對你起了殺心,,難道你就從未想過要殺了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