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竹只要一開口說話,就跟打開了話匣子一樣,很難停下來。他壓低聲音,悄悄說“少爺以前說過,春苑里的姑娘家們洗好的衣服,還會用熏香等再熏烤一遍對于讀書人,姑娘們都是用檀香來熏烤的,聞起來特別舒服。但這家過夜的價格太貴,他也是積攢了好幾個月的月銀,才敢出去享受一下。”
何似飛原本以為春苑是一家浣衣房的名字,聽到后面,才知道這居然又是青樓。
他偏頭看了看陳竹,心想陳竹應該也算陳云尚的枕邊人,也不知這少年是心大還是看透了,居然能這么輕易的說出陳云尚去青樓廝混的事情。
要是放在上輩子,陳竹這么照顧他,何似飛一定會提醒他早日收回心思,離陳云尚遠點,必要時還會出手幫忙。但現在何似飛自己自身難保,他所仰仗的高成安堂兄,還要仰仗陳云尚才能在縣城有一席之地,自然不敢在背后說陳云尚的不是。
況且,這會兒陳竹應該還不知道陳云尚將他是通房的事情抖落的人盡皆知,何似飛便決定不多嘴。不然說出來,最多只能改變心境,又不能改變命運,不過是徒增悲傷罷了。
可能是因為何似飛沒接話,陳竹便意識到自己方才說的有點多他怎能把青樓的事情在何似飛這個十二歲的少年面前說,一時間耳根有些微微發紅。
何似飛抱著籮筐,他發現這東西剛開始抱著的時候還挺輕,但抱著走一段后,就越來越沉。他手微微下移,來釋放一些力道,一邊問“阿竹哥,浣衣店洗衣服要多少錢”
陳竹想了想,說“咱們要去的那家客棧,洗一件里衣是兩文錢,外袍是三文錢。這么多衣服,還有少爺們之前趕路時換下來的,我方才數了一下,一共有四件里衣,五件外袍,褻褲什么的也是兩文,算下來估計得三十多文錢。”
何似飛換算了一下,一個菜包子一文錢,兩個肉包子三文錢,成年男人基本上吃三個包子,也就是花四文錢就能吃飽。一天算下來也就是十二文錢。
那看來,這家客棧的浣衣房確實如陳云尚所說,價格實惠,并不是在漫天要價。
何似飛心中又動了將此記錄下來的念頭。
此前四年他一直在上河村,對外界的消息知之甚少,再加上自己不怎么花錢,便不知道外面的物價。
不過,何似飛曉得,在后世信息那么發達的時代,各地物價差異都頗為明顯。那么在這交通不便的古代,差距肯定更大。他先將縣城的物價記錄下來,日后若有機會去其他州府,稍微一翻筆記,就能對比出其差異。
說起洗衣服,以前在家,何似飛是自己洗衣服的。他剛穿越過來的時候,身子骨不好,不能經常下地干活,于是就主動擔當起給家人做飯的活計。要不是爺爺奶奶阻攔,他能把全家人的衣服都給洗了。
何似飛并沒有這時代的大男子主義,覺得男人就應該遠離廚房和家務。他這人向來沒有性別觀念,他只知道,如果自己不表現的有用一點的話,遲早會消磨掉別人對自己的感情愛情、親情也不例外。
付出都是相互的,如果一個人只是享受著別人的付出,自己還表現的高高在上,對喜歡他的人頤指氣使,遲早有一點,會眾叛親離。
正想著,只聽到陳竹說“到了。”
何似飛抬頭一看,只見是一家裝潢頗為雅致的客棧,匾額上寫了悅來客棧。何似飛記得自己曾經在先生那里看到過末世降臨前,地球人拍的古裝劇錄像,好像古代都有個悅來客棧,可見流傳度之廣。
不過,這種名字也只有當地比較拔尖兒的客棧才敢叫,不然就是自砸招牌。
陳竹跟門口的店小二交涉一番,便帶著何似飛去了后院,將裝著衣服的籮筐交給那中年女人。中年女人頭也不抬的數著衣服的件數,過了大概幾個呼吸的時間,就對陳竹說“三十六文,后日來取衣服。”
陳竹給了錢,女人又給他一塊木牌,何似飛瞧見木牌正面寫了悅來客棧幾個字,背面寫了什么則不知曉。
想來到時候憑借著木牌領衣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