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字體也不是不能根據自己的風格去中和,但何似飛這樣完全中和錯了方向。館閣體講究的是看起來含蓄而漂亮,并非乍一看好看,再一看,好家伙,滿篇里面瞧不出含蓄在哪兒
但何似飛正在默寫,余明函決定這件事稍后再給何似飛解釋。
余明函原本想打何似飛手板子,好教他不要在字跡方面自作主張。但轉念一想,何似飛這個年紀,能把字寫出自己的風格,別的老師恐怕夸還來不及,自己這邊不能太打擊學生的積極性。
可即便如此,何似飛手上還是挨了兩板子。
余明函不像那些教書時候喜歡語焉不詳,讓學生去猜意思的老師,他在打完何似飛手板子后,將他讓何似飛臨摹館閣體,再去融合,寫出自己的館閣體風格的要點詳細解釋。
并且最后還說“館閣體只是讓你每天臨摹十張大字,不可多,也不可少。你現在的字體就不錯,規整中透著鋒銳,到時參加縣試、府試、院試之時,只需要你字跡整齊,不要有污點即可。館閣體是最后的殺手锏,等到會試之后再說。”
何似飛仔細傾聽,神情認真。
能遇到余老,著實是他之幸。
余明函見唯一的小弟子手心還泛紅著,卻依然仔細聽他說道,心中居然巧合的與何似飛泛起了一樣的想法能在幾乎放棄一切破釜沉舟回鄉后,還遇到似飛這樣的學生,看來老天還是眷顧他的。
隨著院試放榜,幾家歡喜幾家愁。高成安與陳云尚都沒報這次的院試,他們今年四月才考過院試,老早就打算再多學一些,穩固穩固,后年二月再去考院試。
不過他們乙班那位不經常與大家交流,只是一心苦讀圣賢書的周蘭甫倒是一舉考中,并且位次在前二十,雖然不是前幾的廩膳生,但也有無需交學費進入縣學讀書的資格。
乙班少了一個人,對其他人來是一種莫大的刺激,一時間大家都勤奮起來,周蘭甫回去辭別陳夫子的時候,透過窗戶略微掃了一眼,看到大家都在念書背書,學習的氛圍感尤其濃郁。
這一切都是何似飛聽周蘭甫自己親口說的。
彼時,何似飛、沈勤益、陸英和周蘭甫正在縣城最大的茶館里聽書,這是他們的休沐日,往常只有三人,周蘭甫是因為同沈勤益在縣學交好,才被沈勤益盛情邀請來的。
何似飛一邊喝著茶,一邊想,沈勤益這么瘋狂夸人還不讓人覺得是拍馬屁的交流模式,確實很容易交到朋友。
沈勤益聽周蘭甫跟何似飛在陳夫子學堂那兒有過幾面之緣后,便催他把學堂的事情說上那么一說“蘭甫兄這也太風度翩翩了,你平時都是坐這么直的嗎就算你不大喜歡說話,不經常交談,但你這外貌肯定很吸引姑娘家,我猜你家門檻肯定都快被媒婆踩斷了。來來來,喝點茶,蘭甫兄講講陳夫子學堂,似飛表哥的事情”
何似飛完全沒懂沈勤益是怎么毫無邏輯的將話繞到陳夫子學堂的。
但是,在陳夫子學堂里苦讀數月都沒交上朋友、與同窗交流不過幾句話的周蘭甫,在沈勤益的慫恿下,說了不少話。
最后結尾是,“大、大概就是這樣了,沒什么有趣的”
沈勤益偏生一拍大腿“很有趣了,我猜那什么陳的學生也就能熱血兩日,過幾天就又沒學習的激情了。”
陸英聽得頭疼不要在背后說人壞話啊勤益兄,即便這可能是事實。
何似飛兩指捻著杯沿,慢慢品茶,也沒接話。
反正有沈勤益在,木頭他都能叫開口,完全不需要他們倆搭茬。因為一旦搭茬,只要你不能把沈勤益說閉嘴,他就能說到你想要閉耳朵。
上回讓沈勤益閉嘴的人還是何似飛,他來了一句“陳世美長什么樣來著”
可接近兩個月過去,沈勤益早已忘卻了上回的事情,他看向對面喝茶的何似飛,興致勃勃,看樣子也想問他一些事情。
何似飛深諳主動出擊的道理,紆尊降貴的放下茶杯,開口“說書先生今兒講的好像就是包青天斬陳世美于龍頭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