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似飛最近發現了一個奇怪現象他常去的城東書肆居然有人在謄抄他的詩作,而且還不止一人,看那兩人手邊堆疊的紙張厚度,應該已經謄抄了不少。
因為何似飛常去這家,書肆伙計是認識他的,見他疑惑,悄聲說“何小公子,當真謄抄的不算少,有三十來冊呢,都是咱們縣城一些有頭有臉的人家派小廝來點名要的。”
何似飛“為何”
他可不覺得自己這連縣試都沒考的人的詩文能被縣城中這么多人家一致看中。
書肆伙計搖了搖頭“這我就不曉得了,不過我聽掌柜的說,小公子的詩作寫得真好,最近流傳的那首可嘆,茶館里都有人念呢”
何似飛直覺緣由應該不如這么簡單,但他問不出更多,自己也想不到其他更深層的含義,只能買了一些近月來新出的論著,結賬走人。
多看時事論著,這是老師要求的,讓他得緊跟朝廷動向,這樣在科考時寫出來的文章才不至于脫節。
只是,在何似飛不知道的地方,一些超出他知識范疇的言論正在發酵
“詩文很精彩啊,只是這少年怎么還沒去參加科舉”
“對啊,我挑女婿倒也不是說對方必須得考個秀才,但何小公子既然師承余老,怎么著都該有科考名次的。”
“姐姐們未免也太小瞧余老的弟子了,我看啊,這何小公子日后定是要去京城的,從綏州到京城,八百里路啊,到時如果娶了我家閨女,我還舍不得閨女舟車勞頓的趕路呢。”
“那就讓何小公子獨身進京趕考”
“這可不行,萬一他在京城又娶親,咱們木滄縣這天高皇帝遠的,消息傳回來后,黃花菜都涼了”
“哎呀,何小公子今年才十三歲,我看看啊,今年是辛卯年,院試三年兩場得排在癸巳年,那就是后年,他十五歲,考中秀才后正好到娶妻的年紀。”
在何似飛被別人已經惦記到他十五歲考完院試時,辛卯年才悄悄過去。
年關剛過,寒冬臘月,何似飛在家不過呆了三日,便重新坐上趕往縣城的馬車。上月他回家那會兒,縣試的告示還沒出來,何似飛等人只知道是今年二月考縣試,但具體是二月九號還是十一號,暫時都沒個定數。
“今年少爺十四歲了。”陳竹坐在馬車里,懷里抱著個湯婆子,笑容愈發溫柔。
“嗯。”
何似飛閉著眼睛,背靠車廂,看似在休憩,其實如若仔細觀察的話,會發現他唇角微微有些緊繃他其實是在緊張的。
何似飛鮮少有這種感覺,他一般要么是運籌帷幄,要么就是拼死一搏,反正最壞的結果就是一個死字。
可如今他卻為一個月后的縣試而緊張著。
即便縣試最壞的結果就是今年不中,明年再來,比那個死字可謂要輕松很多。但何似飛這個死都不怕的人,此刻卻在去縣城的路上緊張起來。
真有夠沒出息的。
何似飛心想。
其實主要是被氛圍給影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