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州判跟在知府大人身后連滾帶爬的往學道街趕,心里一直盤算著應對方法即便他為倆兒子處理過不少次這種事情,已經頗有些輕車熟路。但今兒個大人顯然動怒了,他估計得出點血,才能讓大人平息怒氣。
只要能保住兒子,他做什么都愿意。
即便到了這時,方州判還沒真正覺得事情很嚴重。
那李茶總歸不過是一個木匠之子,他到時給那人一些錢,再施些壓,便可讓他改口說他家李茶不知檢點,才惹了方二郎。
所以,這件事最難的是如何重新哄知府大人開心。
可方州判萬萬沒想到,他們一行人剛到事發點,他那從小被嬌寵著長大的兒子居然直接來了句“我爹是州判,你完了,你這輩子都過不了府試”
方州判眼前一黑,差點徑直暈過去。
可他還有一線希望,如若那被兒子威脅之人根本不是來考府試的書生,那么這句就可以當作玩笑話揭過去。
可很快,事實接二連三的打了方州判的臉。
何似飛不僅是來考府試的書生,還是一縣案首他兒子居然威脅一縣案首說他過不了府試
這下不僅是得罪了自家準備沖政績升官的知府大人,還有那位同樣政績清明的木滄縣縣令大人
何似飛今兒個抵達客棧時已過了午時,飯還沒吃又以證人之一和被口頭威脅的受害者身份去了趟府衙。
等案子審完,何似飛從衙門出來,日頭早已偏西,申時都快過完了。
一天只吃了頓早飯的何似飛饑腸轆轆。
好在知府大人的反應同何似飛料想的一樣,沒有包庇縱容屬下科舉考試的公平公正是朝廷的底線。
縱然官至一府之主,也不敢觸碰這條線。
方二郎當街強搶良家哥兒,又仗勢欺人,威脅府試考生,對朝廷律法視若無睹,判二十大板,罰銀八十兩,收監六月;方州判教子無方,暫被停職審查。
可能是怕何似飛多想,知府大人安排另一位州判送何似飛出府衙,在方二郎挨板子的慘叫聲中,這位州判對何似飛好生安撫“莫要擔心那方二郎的威脅,咱們大人清正嚴明,不會因此而影響你的府試成績。再說,如果不是你站出來,那哥兒真當街被玷污且無人趕上前阻攔,這定會算執政期間的污點。”
咱們大人挺感謝您,才會派我出來相送。
州判大人點到為止。
何似飛沒當過官,反應不如知府敏銳,方才站出來阻攔時沒做多想,這會兒聽完州判的話,倒也明白了他的話外音。
執掌一府,難免遇到一些不好教化的惡霸,這是常事。但若是歹人當街作惡,周圍百姓們都龜縮的跟鵪鶉似的任由其胡作非為,那這個府城的風評一定不會是優等。
何似飛來府城前,老師便說過現任知府為了政績連匪禍都清剿了,那么自然會非常在意風評。
何似飛對州判大人道謝后離開。
等他回到悅來客棧,這個處理結果已經在府城傳開了,那客棧掌柜親自送了些招牌菜上來。
何似飛看著那些紅燒肘子、紅燒獅子頭和烤乳豬頭疼,他沒讓這些菜落桌,婉拒說“多謝掌柜好意,不過我今兒一天沒吃飯了,乍吃這么多肉會脾胃不順,給我來點清淡的小菜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