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八九月時何似飛初學擂鼓,現在的何似飛已經懂了些許樂理,還會撥彈七弦琴,對節奏和升降調都有了些許認知,漸漸能擂出一點調子來。
聽得擂鼓的老大爺一愣一愣“誒,秀才公啊,這是怎么擂的”
何似飛哼著一段腔調,一邊擂著鼓,道“這叫夕陽簫鼓,用古琴和洞簫配合演奏效果最佳,但鼓點也是其中必不可少的元素。配合著輕敲、重擂、側敲等,展現出動靜、遠近等不同層次的推進和迭代感覺。”
這話有些文縐縐,但何似飛一邊說手上一邊敲,老大爺一下就明白了什么叫層次推進和迭代,他不住感慨“秀才公真厲害”
等何似飛回去后,老大爺還在跟人說“秀才公真不愧是秀才公,我敲了一輩子的鼓,都是自己瞎敲,秀才公這才學了多久啊,人家就能把鼓敲出曲調來”
這話何似飛自然是不知道的,他覺得比起七弦琴,自己敲鼓可能更有天賦些,只可惜單純的鼓樂難以被世俗認可,何似飛又不會專攻鼓樂,便都學一學,當作陶冶情操了。
時光飛速流逝,很快就到了癸巳年四月,先帝喪期結束,草長鶯飛,春光明媚。
壓了一年的百姓們紛紛將婚喪嫁娶提上日程。整個木滄縣熱熱鬧鬧、喜事不斷,接連幾日都是有兩三臺花轎在城內游街。
狹路相逢的新郎官們在高頭大馬上抱拳互相道喜,半大的小孩子們在街上竄著討要喜糖紅包,一天下來,衣服上的小兜都能被糖果塞滿。
沈勤益見著那紅艷艷的喜轎就忍不住遐想“似飛、英兒,再過五日就到我和小妹成親的日子了,到時她也坐這喜轎內,嫁到我家去。”
何似飛和陸英對視一眼,心道又來了。
這已經是沈勤益近些日子來第十次傻笑感慨了。
不過這是他人生中最大的喜事之一,何似飛和陸英是不可能給他潑冷水的。
沈勤益笑得看不見眼睛,道“似飛似飛,我先前寫的那催妝詩如何你替我好生改改,萬一到時被攔在門外不讓我娶新娘子可就不好了”
何似飛道“已經改好,勤益兄放心。”
沈勤益又道“英兒啊,你和蘭甫兄要為我擋酒,似飛這小子說他喝的第一杯酒得是訂親酒,兄弟能不能好好洞房,就看你們擋得如何了”
陸英今年也十四,不復往日那不解風情的楞樣子,聽到他說洞房,臉都要羞紅了,低聲道“我給你擋酒就是,這可是在街上,到處都是人,你別把這等事說得太大聲。”
沈勤益這會兒是巴不得大家都知道他要成親了,陸英的勸阻完全不起作用,他甚至還在人家新郎官騎馬路過時高喊詢問“郎君,娶娘子心悅否”
那郎官也是開心極了,越過眾人回應著吼道“悅”
百姓們發出善意的哄笑。
沈勤益又高喊“祝郎官新娘百年好合,白首不離”
那郎官開心極了,從自己胸膛的內兜里摸出一把用紅紙包裹的銅錢,抬手就往沈勤益那邊散“一點微薄喜錢,望諸位鄉親們鴻運當頭啊”
“多謝新郎官”
“祝新郎官和新娘子百年好合”
“夫妻恩愛”
“舉案齊眉”
周遭氛圍愈發喜慶熱鬧,這下,即便是何似飛和陸英這倆暫時沒娶妻計劃的,也跟著人群喊了幾句吉利喜慶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