胳膊都要抬不起來了。
第二場考得已經夠難了,他們幾乎要把自己會的、跟題目能扯上關系的細節都想出來,全寫在答卷上,可心里總是不踏實,覺得似是而非,連覺都睡不好,晚上還在想這策問究竟該如何回答。
哪想到第三場
第三場他居然考了鼓樂論其在排兵布陣、民間節慶、大型祭祀等方面的作用以及變遷,甚至還問如何改才方能最大程度的鼓舞士氣
潘瓊感覺自己心都要碎了,他除了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好像就想不出其他的了。
大熱天寫這玩意兒,他覺得自己遲早要瘋。
何似飛看到這題目,神情倒沒有絲毫波動對于一位將雅字發揚到極致的大學士而言,確實是會問出鼓樂問題的。
潘瓊想著離自己而去的第三場考試答卷,想想那些不難、不過分刁鉆,卻就是讓人回答不上來的題目,終于還是惡向膽邊生,深吸一口氣,決定著了鄒子潯后,再一同去找何兄聊聊。
潘瓊將褲腿挽在大腿處,整個人一副馬上下地插秧的打扮,拖著一個同樣打扮的鄒子潯站在何似飛的號房門前。
潘瓊回頭看看自己一路走來那些睡得橫七豎八的秀才,再看看臉上依然干凈,眸中含光,精神頭也沒有絲毫萎靡的何似飛,不解道“何兄,咱們幾日前明明差距不大的怎么”
現在他們幾個胡子拉碴,不修邊幅,自個兒聞著身上的味道都受不住,而何似飛他卻好像沒怎么變
何似飛摸了摸下巴,還沒感覺到有胡茬長出,不過這也正常,比他大一歲的沈勤益就是今年開始長胡子的。
盡忠職守站崗守衛的士兵聽到這位秀才老爺的話,幾乎快要控制不住的替何家少爺回答了每天像個小姑娘一樣梳洗,還天天睡午覺,能有多累
何似飛道“后面兩場考試題目數量少,休息的時間就多,我便有精力偶爾梳洗一番。”
潘瓊“”
鄒子潯“”
果然,這才是他們熟知的何似飛大哥第一場考試結束后說自己答卷寫到第三日,還耗費了大半截蠟燭的何似飛不是真的。
因為大家在縣學同窗了八個月,鄒子潯和潘瓊對何似飛的策問水準、作詩能力是有數的。第一場考試聽何似飛說半下午才寫完答卷,他們就覺得哪兒哪兒有些奇怪,但想著可能是何兄年紀小,參加鄉試稍微有些不適應,便沒放在心上。
現在見何兄在整排號房考生中一枝獨秀,神采奕奕,心里暗道這才是正常的何兄。
于是,幾人坐在何似飛對面,為表地主之誼,何似飛將剩下的半邊烤雞烤好,分給兩人。
鄒子潯道“我已經好幾日嘗不出食物味道,此番得一烤雞吃,終于再次緩過來了。”
潘瓊也道“普通用鹽水研制的雞肉,在這天里最多放三日就臭,似飛兄,你這個如何做的,怎么還這么香”
何似飛道“具體的操作流程我不清楚,應該是煙熏外加風干吧,待我回去問一下準備這些的先生,回木滄縣后寫給潘兄。”
潘瓊連連道謝。
他本想問何似飛那第三場策問該如何切入,正欲出口,忽然記得這里是貢院,周圍都是考生,公然討論這些可能會引起喧嘩,終究還是作罷,只是苦笑道“這回居然考了鼓樂,我這輩子都沒碰過鼓。”
鄒子潯笑了笑“咱們縣學又不教擂鼓,誰又能接觸到鼓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