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考官們去此考生家中打聽。
果然如他答卷中所述,一切屬實。只是有一點比較奇怪按理說孩子幾時故去,妻子幾時投河都在他來京城之后,可他居然能在此答卷上寫清時間,當真讓人難以置信,細思恐極。
故事到這里就算結束,也沒講那情況到底是什么原因。
當時何似飛看完這個并沒有什么感覺,順手就翻到了下一篇,但現在這個情況,倒是跟那話本巧妙的吻合了。
甚至在何似飛剛想到這里的時候,大雨自天際傾瀉而下,不消片刻就在房頂上匯聚成一綹一綹的,再順著瓦礫邊緣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滴下。
不消片刻,這短線珠就成了一條條水流,迅疾流下,在地面上砸出一個個小凹。
何似飛原本感覺只是感覺自己腿腳處偶爾濺來幾滴冷雨,讓周身黏膩的濕冷感增加,雖說很不舒服,卻也不怎么影響他答卷。
但隨著雨勢增大,何似飛感覺自己小腿以下的地方幾乎全都濕了,涼颼颼的貼在身上。
即便是何似飛這種年紀不大又經常鍛煉的少年,都不免打了個噴嚏。
冷。
此時,號房區傳來搖鈴聲,緊接著是考生的聲音“官爺,漏雨我能換個號房嗎”
士兵們在雨中走動的聲音不小,似乎在商量怎么解決。
片刻后,那考生聲音里多了幾分哀求“官爺,我、我今年都三十有一,會試對我來說至關重要,我只是想換個不漏雨的號房油紙傘這么撐著,萬一我一個不注意,把答卷打濕了該怎么辦”
考生態度謙恭又心酸,讓不少學子感統身受。就連何似飛也抬眸看了看這個前年新帝登基才把茅草改為瓦礫的房頂,隨后收回目光,準備繼續答卷。
就在此時,何似飛聽到那些士兵們說“你暫時先打著傘答卷,我們這就給你房頂上補茅草,可能一盞茶功夫后就不漏水了。”
搬著梯子的士兵們一來一回,不過須臾的功夫,整片號房區域再次安靜了下來。
但這個安靜也沒持續多久,后續又傳來一些搖鈴聲和搬梯子走動的聲音,有些距離何似飛這兒很近,有些又距離挺遠,他幾乎聽不大真切。
起初何似飛寫詩時會被這聲音給打斷思路,后來便漸漸習慣,讓自己所有思緒沉浸在考卷上,答題進程并沒有被耽擱。
這場雨一直下著,中間可能停過片刻,但很快又接上了。
好在即使烏云蓋頂,午間的時候天色也還算亮堂,何似飛吹滅了蠟燭,趕緊將自己的草稿檢查兩遍,謄抄上答卷。
他不知道這雨會不會下到明日傍晚收卷時,但他能肯定,即便是雨停了,只要不出太陽,周圍便會一直這么潮濕
這樣的環境下,答卷上的墨跡容易暈染。即便何似飛用得已經是市面上較為上等的墨條,這種情況還是不可避免。因此,便需要更多的時間晾干答卷。
何似飛謄抄好后,又打了一份草稿,打算明日精簡一下再謄抄。
這會兒天色已經大暗,周圍撐著傘來回去如廁的學子不斷增多。
何似飛將自己放進火盆中的甘薯撈出來,打算煮些姜湯。這才會試第二日,他就因腿腳濕冷感覺體內似乎有寒氣,得趕緊預防風寒上身才是。
在煮姜湯過程中,何似飛借著火光檢查了一下自己答卷上墨跡的情況,見其沒有暈染,但紙張還是頗有些潮濕。于是,何似飛將紙張放在鍋子斜上方,借炭火的熱度將紙張稍微烤干一點點。
這個何似飛之前聽前輩們提起過,甚至之后自個兒還在家練習了一番。
畢竟一般潮濕的東西,若是在火上烤干,紙張便會皺皺巴巴,看起來頗不美觀。
因此,才需要技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