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正午,留春街雜貨巷。
“帶走,都帶走”
隨著一聲呼喝,幾名官差從一間糖餅鋪子帶出一對夫婦。
婦人二十來歲,一身素衣拙釵,她的丈夫是個跛子,被官差半拖半拽著出了巷子。
巷口圍了一群人,有不怕事的四處打聽“出了什么事,張家大哥大嫂怎么被帶走了”
有人低聲回道“好像跟私塾失竊有關。”
打聽的人根本不信“怎么可能,張家大哥大嫂都是本本分分的老實人”
謝瑯沒在意這些議論,吩咐官差把嫌犯押上囚車,揚長而去。
官差一走,圍觀的人群也散了,這時,一名身材魁梧,五十上下的男子扛著兩捆木材來到雜貨巷,巷口小食鋪的掌柜招呼他“李叔,過來啦。”
李叔邊走邊往回看,“張家兄弟怎么被官府帶走了”
“哎,誰知道呢好像說張家夫婦是偷東西的賊,我們都不信。可有什么辦法,官府要拿人,攔又攔不住”
李叔若有所思地“唔”了一聲,把兩捆木材放下,“羅掌柜,您今兒的柴禾。”
羅掌柜道了謝,見李叔往巷外去,招呼著問“李叔,您今兒還有活啊”
李叔似乎心里有事,沒答應。
羅掌柜也沒在意。
這個李叔是一年前來到他們這條巷子的,說是兒女沒了,來中州投奔侄子,卻不知道侄子住在哪里。
雜貨巷的人看他一把年紀孤苦伶仃,便每戶分給他一點零活干,左右這條巷子的人做的都是小本買賣,有時候忙不過來,也是要雇臨工的。
李叔出了巷子,卻沒有去他做臨工的地方。
他在后街的陋舍里歇了一會兒,再出來時,身上的衣著已經變成一身灰撲撲的短袍。
時近黃昏,他離開留春街,逆著人群,默不作聲地來到官衙的后巷。
后巷里,一堵半丈高墻隔出衙地內外,墻內傳來鼎沸的人聲,似乎是私塾的先生聞訊趕來了。
李叔年紀大了,有點耳背,隔著墻聽不清他們在說什么。但他一點不急,四下望去,見墻頭西角有一片屋檐,腳跟在地上略微借力,輕而易舉躍了上去。
暮色與他周身的灰袍融為一體,他往下看去,院中立著的兩位先生他認識,秋濃書舍的林先生和陽和書居的梁先生難怪這么吵呢。
“那條雜貨巷賣糖餅的人干的我怎么這么不信呢”
“他們能有這本事,那還賣什么糖餅”
“我的行云策追回來了嗎還待審這要審到什么時候”
梁先生聽聞大盜被捕了,拉著林先生火急火燎地趕過來,一連串的問題險些沒把衙門的典吏問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