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身,自公案前取了狀紙,扔在崔芝蕓身前“招供吧。”
狀紙飄然落下,“砰”一聲,一名玄鷹衛把畫押用的紅泥匣子也放在了崔芝蕓跟前。
公堂里寂然無聲,高子瑜在一旁聽完整個審訊,證據確鑿,似乎沒有一處可以辯白。
他不信袁文光的死是芝蕓所為,正思索著為她申辯,忽聽大堂上,清冷一聲“大人。”
“大人明鑒,袁文光的死,不是我妹妹所為。”
章祿之移目看向青唯,冷哼一聲,似是嘲弄,“哦你有其他證據”
青唯的聲音很輕,但足以聽得分明。
“大人所找到的這些證人,除了能證明袁文光曾一路跟著妹妹;事發早上,我離開過驛官;以及事發正午,妹妹撞見過袁文光,還能證明什么呢”
“敢問大人,有人看見袁文光是舍妹殺的嗎有人知道當時究竟發生了什么嗎”
“敢問驛丞大人,”她微微側目,看向一旁的驛丞,“袁文光死的早上,您記得我一早借馬離開,您可記得我是何時把馬還回來的”
“這”驛丞遲疑著道,“倒是不曾。”
城南驛館午過至傍晚這一段時辰十分忙碌,他只記得夜里去馬廄清點馬匹時,早上被借走的馬已經在里面了,至于是何時還回來的,他一點印象也沒有。
“既然不知我是何時還的馬大人如何斷定,事發之時,我與妹妹不在一起呢”
這么草率地斷案,當真是在尋找殺害袁文光的兇手嗎
聽了這一問,章祿之的瞳孔微微一縮,不由地移目看向衛玦。
章祿之這反應被一旁的高子瑜盡收眼底。
是了,玄鷹司的一切證據,似乎只證明了事發當日,崔芝蕓曾單獨撞見過袁文光,至于發生了什么,甚至袁文光是怎么死的,他們似乎并不在意。
玄鷹司乃天子近臣,不該是這樣不謹慎的。
還是說,他們審問此案,另有目的
高子瑜細細回想起幾名證人的證詞。
不,玄鷹司不是在找殺害袁文光的兇手。
他們只是在證明,事發之時,在城南的驛官,只有崔芝蕓一人,而崔青唯離開了。
袁文光的案子發生在兩天前的正午,也就是八月十一的正午。
八月十一這一日,京里發生過什么大事嗎
“就怕高大人聽明白了其中玄機,先嚇壞了自己”
高子瑜想起來京兆府前,章祿之叮囑自己的話。
他的臉色瞬間煞白
八月十一,城南暗牢被劫,重犯失蹤,玄鷹司受圣命,出城緝拿要犯,隨后于隔日晨,帶回兩名迷失山野的女子。
“本官既稱她是兇手,自然有切實證據。”
章祿之一聲令下,兩名玄鷹衛去而復返,將一身染血的粗布素衣扔在堂上。
崔芝蕓一見這血衣,再支撐不住,軟癱在地。
當日青唯找到她后,分明幫她把這衣裳裹著石頭沉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