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祿之問驛丞“你仔細認認,八月十一當日,崔氏穿的可是這身”
“回大人,似乎似乎正是。”
章祿之在青唯面前半蹲下身,把崔芝蕓的狀紙扯過來,屈指敲了敲,“你還有什么話好說”
“有。”青唯抿了抿唇,再次看向驛丞,“驛丞大人既然記得我妹妹的穿著,那么可記得我當日穿了什么”
“一身黑衣斗篷。”
“斗篷之下呢”
“這”
“你不知道。所以你不能確定我穿的是黑是白,是襖是裳,又或者,其實我穿的,與芝蕓一樣。”
“袁文光此行是追著我妹妹上京的,我們為了防他,必然有應對之策,我們姐妹二人身形相似,穿的一模一樣,也是為了方便引開他。”
“你究竟想說什么”章祿之聽了這話惱道,“難不成你想說,這身血衣是你的”
“不錯。”青唯的聲音輕而鎮定,“這身血衣是我的。”
“袁文光此人,是我殺的。”
“八月十一清早,我去集市采買用度,回來后,在驛館附近發現妹妹落下的帷帽,猜她可能是撞見了袁文光。”
“我循著蹤跡追去,大概在五里地外,發現袁文光對妹妹不軌。我功夫雖弱,遇到這樣的事,定是要與那腌臜下流之輩拼命的。好在袁文光醉酒虛脫,沒打過我,被我一刀刺入腹中。”
大堂里闃然無聲。
章祿之沒想到,自己審袁文光的案子,竟審出這樣一個結果。
青唯猜得不錯,玄鷹司意在沛公,并不真正關心這樁命案。
但他脾氣急躁,遇事不知循序漸進,不防被人帶入溝渠中,一時之間翻身不能。
事已至此,章祿之不得不回頭再次向衛玦請示。衛玦的目光凝結在青唯身上,變幻莫測。
須臾,他從堂案后繞出,在青唯跟前站定。
“袁文光是你殺的”
“是。”
“你這一路與崔芝蕓形影不離,八月十一早上,為何要撇下她去集市”
“民女與妹妹有求于高家,遠道而來,自當備禮前往。”
“城南驛館附近有兩個集市,本官已遣人查了,八月十一當日,集市上的攤主俱沒有見過一個穿黑斗篷的女子。”
“叔父獲罪,崔宅被抄,民女與妹妹一路坎坷上京,身邊錢財所剩無幾,集市上的吆喝的價錢太貴,民女什么也買不起。這也是民女能提前返回驛館的原因。”
“你發現你妹妹出事,為何沒有向驛丞打聽她的去向”
“民女患有面疾,不擅與人打交道,此其一;其二,民女撿到妹妹落下的絹帕,確定妹妹遇險,已在驛館半里地外。”
“為何不折返驛館借馬尋人”
“走馬觀花,如何在雜草叢生的荒郊里辨別蹤跡不如徒步。”
“你稱那身血衣是你的,你當日分明穿著斗篷,為何你的斗篷上沒有血跡”
“斗篷礙手,我與袁文光掙斗時,將它解在一旁。斗篷上應該也有血跡,只是經一夜雨水沖刷,血跡近無,大人若懷疑,自可以取走查驗。”青唯道,“還有我行兇的匕首,我把它與血衣一起沉塘了,大人找到了血衣,想必也找到了匕首,那匕首削鐵如泥,我雖一介女子,用它刺傷袁文光,不難。大人還有什么疑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