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冬姑娘”
“她不辭千里來到京城,難道不是為了跟我表忠心便給她一個機會。”
從西坤宮到西華門的路很長,兼之已至夜時,秋露成霜,宮徑很不好走,江辭舟牽著青唯,慢步徐行了近一個時辰才到宮門口,小黃門在前頭引路,心道是新婚如蜜,古人誠不我欺,連平日最是浪蕩的江小爺都能待發妻這般柔情款款,真是叫人歆羨。
德榮早在宮門口等著了,江辭舟先行上了馬車,回過身來伸出手“娘子。”
青唯點了點頭,扶上他的掌心“多謝官人。”
車簾一落下,兩人立時撤開手。
江辭舟靠上車壁閉目養神,他昨晚壓根沒怎么合眼,今日又被太后傳去宮里一通應付,簡直精疲力盡。
青唯昨晚亦沒怎么睡,但她比江辭舟稍好些,至少適才坐在觀鯉亭里神游多時,算是休息了。
青唯神游不是白神游的,她大概已想明白自己為何會被太后召去宮里了。
八成是何鴻云查蒔芳閣妓子時,疑上了她,兼之有人記住了她的樣貌,所以傳她前去一見。
青唯不知道何鴻云是否已經確定女賊是自己,她眼下最憂心的不是這個,她好不容易從梅娘那里拿到折枝居的線索,眼下折枝居人去樓空,她必須想辦法再見梅娘一面。
祝寧莊她是暫時不能去了,不過,三日后江辭舟在東來順擺席,何鴻云稱要送妓子來
青唯四下望去,今天上午她去東來順買的秋露白還擱在馬車上,角落里有個柜閣,里頭放著酒具。
青唯喚了聲“官人。”
江辭舟閉著眼,“嗯”一聲。
青唯取了秋露白,斟滿一杯酒,“上回見官人喜歡這秋露白,我今日專程去買了一壺,官人整日沒吃酒,饞酒味了吧”
說著,把手中酒盞往前遞去。
江辭舟睜開眼,盯著青唯,片刻笑了,“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你想跟我去東來順”
青唯的手頓在半空。
見微知著,心思神通,活該曹昆德疑心他。
適才離開西坤宮,他走得那樣慢,不就是為了算何鴻云在太后宮里逗留了多久嗎
太后今日為何召見他們,他恐怕也猜到了。
但酒都遞出去了,斷不能再撤回來,他看得這樣透,她就更不能瞞著他,畢竟東來順的酒席并不是沒有危險的,那個何鴻云指不定怎么算計她呢。
青唯道“官人每回出去吃酒,必要喝得玉山頹倒,吃酒傷身,有我跟在官人身邊,非但能照顧官人,還能幫官人擋酒。”
江辭舟笑著道“不好吧,酒席上聲色歌舞,百花齊放,娘子在身邊,我束手束腳的,莫要說摘花,看花的心都不美了。”
青唯立刻道“官人不必在意我,看上了那支美人花,只管采摘便是,妾身絕不干涉。”
“娘子既這么說了”江辭舟伸手去接酒,指尖都要觸到杯盞了,忽然朝后一探,徑自握住青唯的手腕,把她往自己這邊拽來。青唯有求于他,伸手擋慢了一步,江辭舟不知從哪里變出一只扇子,伸臂環去她身后,扇柄抵在她背心,將她困在自己身前。
兩人之間只隔著一盞晃蕩的秋露白。
江辭舟注視著青唯,聲音很輕“東來順的酒席,你倒是敢去”
“不敢去也得去。”青唯道。
車室里很暗,可他的目光卻似灼灼,青唯不能直視,移開眼,“何況昨日官人不是說了嗎以后要去哪兒,想去哪兒,提前知會官人一聲。我照官人說的做,出了事絕不牽連官人。”
秋露白迷醉的清香在兩人之間溢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