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平自然知道今夜折枝居的伏殺是何人安排,卻沒想到事態竟發展了成了這樣。他平日唯何鴻云馬首是瞻,而章庭跟何鴻云最是不對付,眼下小章大人在此,只怕是恨不能捉住他的把柄,曲茂這么說下去,他都要覺得自己是元兇了。
伏殺當朝命官,這是個什么罪名
鄒平臉色一下慘白,一雙粗眉成了倒八字,喊冤道“不是我,當真不是我”
已值深夜,在場除了士子就是貴胄子弟,這么大的案子,不是在這分說三兩句就能辨析分明的,何況既有朝廷命官牽涉在內,這案子究竟要怎么審,誰來審,章庭雖貴為大理寺少卿,也不敢下定論,為今之計,只有先稟明朝廷。
他沒說什么,見前方火勢式微,看向從胡同里出來的一名捕頭,問道“火滅了”
“回小章大人,快滅干凈了。”
捕頭舉著火把,正立在江辭舟附近,何鴻云借著火光,似才瞧見江辭舟身后的青唯,訝異地張了張口“這不是弟妹么弟妹怎么會在這里”
他上下打量青唯一眼,再度詫異道“弟妹怎么穿著一身夜行衣”
青唯的帷帽早在適才打斗時落了,出來時也沒遮著臉,何況就算她把臉遮了,何鴻云知道她在這里,章庭要審案子,他遲早會拆穿她,要是當場被揭穿身份,豈非此地無銀三百兩,還不如就這么把臉露著。
何鴻云這話一出,章庭的目光立刻落在青唯身上。
片刻,他又移目看向同樣穿著黑衣的祁銘幾人,認出他們是新近調任的玄鷹衛,寒了聲“玄鷹衛乃天子近衛,虞侯把他們當自己的護衛用,不妥吧”
江辭舟一笑“是不妥,今日幾個手下休沐,被我招來使喚,多謝小章大人提醒,回頭我寫份請罪帖呈交御前。”
何鴻云道“蘭若未免太嚴苛了,說到底此事全賴我,此前我莊上進賊,子陵險遭劫殺,近日身邊多備幾個護衛,應該的么,”他說著,一頓,“就是子陵帶著玄鷹衛倒也罷了,怎么竟讓弟妹也扮作玄鷹衛跟在身邊若是再遇到了賊人,傷到了弟妹,可怎么辦才好”
青唯一聽這話,心下霎時一凜。
何鴻云哪里是在關心她他分明是在引著章庭去深思自己扮作玄鷹衛這樁事
一旦章庭往這個方向追查,繼而變作尋找何鴻云莊上的女賊,鄒平這個案子的重點就全變了。
不愧是小何大人,一招四兩撥千斤,用得出神入化。
青唯心道不好,她眼下必須找到借口,合理解釋她今夜扮作玄鷹衛出現在這里。
青唯正想著,不由移目看向江辭舟,江辭舟也正回頭望向她。
兩人目光一對上,一個念頭霎時在心底生起。
片刻后。
江辭舟伸手過來,要牽青唯的手“娘子。”
青唯垂目不語,把他的手甩開。
江辭舟又道“娘子,別鬧了”
青唯不看他,“你不是說只是請客吃席么眼下這算什么吃席吃到帶人去折枝居了”
她冷笑一聲“要不是我偷偷跟來,竟沒發現你背著我偷腥。”
“娘子你聽我說,確實是席上少了酒,我才跟著扶冬姑娘來折枝居取酒”
“你覺得我會信”青唯轉頭盯著江辭舟,寒聲道,“你前幾日去那個什么莊子,便瞧上了一個花魁,今夜擺酒也是為她,你以為能瞞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