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
玉墜子裹在掌心,溫涼清潤,青唯松開手,“我的妹妹,芝蕓。”
“好,我為姑娘安排。”
青唯的傷勢不輕,此后兩日,她沒再打聽外頭的事,甚至不再過問何鴻云的案子,仔細休養,及至第三日天色未明,張遠岫一到,她很快跟他上了送輦的馬車。
“崔芝蕓等在城外二十里的驛站,我不得已,只能托景泰將她約出來。為姑娘備好的馬也拴在附近。姑娘離開驛站,看形勢挑方向走,這份名錄,姑娘收著。”張遠岫遞給青唯一張白箋,“名錄上的人,都是我這些年結交的可信賴之人,姑娘這一路若遇上困難,盡可以找他們相幫。”
青唯將白箋收好,點頭道“多謝。”
“待會兒馬車到了朱雀大道,會稍停片刻。這是冬祭的規矩,當年太祖皇帝定都上京,朱雀大道的中段,他是親自下馬,在雪中走過的,所以每年冬祭,皇輦出城,到了朱雀大道中段,天子宗室都需下馬步行。屆時我們的馬車從街巷里繞行即可,等官家重新上了輦,我們就可以出城了。”
青唯點點頭。
馬車很快到了朱雀大道,跟隨皇輦行了一程,及至中段,車夫調轉車頭,往一旁的深巷駛去。
青唯原本倚著車壁閉目養神,正這時,忽聽車外有奔去看熱鬧的百姓道
“跟在御輦后的那個,是小昭王的輦車么”
“小昭王來了小昭王不是五年都不去冬祭了么”
“正是呢,正是小昭王的輦車”
青唯陡然睜開眼,撩開馬車的后簾,朝街口望去。只見朱紅的御輦后,跟著一輛玄色的寬闊輦乘,她出生江野,不認得車馬的規格儀制,可她直覺那輛輦乘就是他的。
他不是病了么怎么會來
青唯緩緩放下車簾,垂眸端坐回車室內。
心中一個念頭猶如浪潮翻涌而至,她坐得筆直,拉扯后背的刀傷,垂在兩側的手不斷握緊松開,可這念頭扶風而上,驚濤拍岸,怎么都壓不下去。
下一刻,青唯動了。
她忽然離座,掀開車簾便往下跳。
張遠岫怔道“溫姑娘”
薛長興伸手就攔“丫頭,你做什么”
可青唯的動作太快了,簡直不像一個受傷的人,薛長興根本沒來得及攔住她,眼睜睜就看她跳下了馬車,在雪地里踉蹌幾步,順著人群就往巷口奔去。
薛長興急得大喊“丫頭,回來你要干什么”
你不要命了嗎
冬祭是一年一回的祭天禮,御輦出行,百姓們爭相到街口仰瞻天顏,加之近日藥商士子鬧得沸沸揚揚,人心難免浮躁,今年朱雀街的人格外多。
青唯擠在人群里,被推攘著渾渾噩噩往前走,傷處牽動,渾身上下哪里都疼。
她知道薛長興追著她下了馬車,張遠岫也下了馬車。
他們想問她到底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
道個別不成么
她要走了,他不知道。
好歹、好歹假夫妻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