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朝廷的意思還是以勸服為主。
“規勸能起什么作用”余菡對鏡摘下一對耳環,回身看著青唯,“咱們這位縣老爺,跟那竹固山的耿常可熟了,那會兒我還沒嫁給這冤家做小,有幾次,我們戲班子被請去山上唱戲,我還見他來吃酒呢。讓他勸耿常只怕耿常三兩杯酒就能把他堵回去。”
青唯問“那時竹固山的縣令,就是眼下這位”
“是呀。”余菡道,“這么窮的地方,誰愛來當官只有我這冤家。”
后來是什么時候出的事
余菡記不大清了,只記得洗襟臺塌了以后,整個陵川都亂了,朝廷大軍入駐,匪患四起,恍惚間像是又回到咸和年間的離亂日子,甚至就連閉塞的上溪也人心惶惶。
“上溪雖然窮,背靠大山好吃飯,不是沒有商戶的。后來有一天,有家姓蔣的商人著急忙慌地跑去縣衙告狀他們家做什么買賣來著我忘了總之他們說,他們運去東安的二十多箱貨物,到了竹固山山腳,被耿常帶人劫了,且那耿常不但劫了貨,還殺了他們的人”
青唯聽到這里,蹙眉道“你不是說這耿常做事留一線,不害人性命么”
“是呀,所以這事才離奇么。”余菡道,“不過事有例外,山匪就是匪,你還指望著他們都能像那柏楊山的岳氏匪要立住腳跟,多少都得傷人,當時亂成那樣,殺幾個人么,也是有可能的。”
“官府將信將疑,剛想查,”余菡雙手一攤,“又出事了。”
耿常有個義弟,叫寇喚山,是竹固山的二當家。蔣姓商人報官還沒一日,這個寇喚山也帶著十數山匪下了山,一連劫了三戶人家,也殺了人。
這樣的事一而再,官府定然不能坐視不理,加之朝廷早就說要剿匪,洗襟臺修建期間,就有官兵駐守在山外,縣老爺見死了人,唯恐再生亂,快馬將事由稟給了幾十里外的駐軍將領。
將領于是連夜帶著官兵趕到,上山剿匪。
“殺得可狠哩半夜都能聽到鬼哭狼嚎,有住得近的,膽兒大的,半夜把頭探出窗去望,說整座竹固山都是紅的,血染紅的”
耿常雖然在竹固山上吃得開,但他手下左不過數百人,都是草寇,怎么能跟訓練有素的朝廷官兵較量。
從蔣姓商人報官,到二當家下山劫戶,再到縣衙將案子報給駐軍,最后到駐軍趕來,統共也就一日光景。
一日過后,天亮了,竹固山上便再也沒有山匪了。
“人殺干凈,尸身堆在一起,跟寨子一起燒了。”余菡道,“事情發生得太突然,大伙兒都懵了,有人還可憐起那些山匪。不過官府說了,山匪可憐,那些因山匪死去的人不可憐么他們已經犯下了殺孽,以后行事會更加肆無忌憚,縣城里這么多人,難道以后要日日活在提心吊膽之中,隨時隨地等著被作惡的山匪害死官府不是沒給過這些匪賊機會的。我后來想了想,覺得官府說得也有道理。”
“不過我覺得有道理,旁人未必覺得有道理。朝廷官兵撤去不久,竹固山就鬧鬼了。就你昨夜去追的那只灰袍,縣上的人都說,他是竹固山死去山匪的冤魂,還有個說法”余菡說到這里,壓低聲音,以手掩唇地對青唯道,“有人說啊,竹固山山匪的死,其實和洗襟臺有關。”
青唯心底一緊,“為何有這樣的說法”
“不知道。不過我猜呀”余菡的聲音神神秘秘,“是洗襟臺下的人死得太冤了,想要回魂,就得拉人間的生魂來替代,所以朝廷殺了這些作惡的賊匪,就是想讓閻王爺改一改生死簿,以命換命,讓洗襟臺下的那些重回陽間呢。”
青唯“”